月白長袍,腰佩琳琅,一人站在太極宮的欄杆前,眺望遠方。
在她的身後,一堆的宮女太監靜默無聲,凝視著她倒映的暗影。
直到宮內傳話來。
這時才有人上前輕聲道:“陛下,霍大人有請。”
仙歌這才轉過身來,微微一凝眸,便是不盡的冷漠。
被注視的那人心下意識一顫,正想再勸,仙歌卻已移開目光。
她這次穿成了皇帝,卻是女身,不是因為穿進了女尊世界,而是因為情況特殊。
前朝氣數已盡,下將亂,豪傑並起,鄭月恒的父親作為最幸運,最驍勇善戰的那一個,最終奪得九鼎,定鼎中都,成為一代武威帝。
可惜他早年征戰殺伐受損太過,積患重重,所以直到下大定之後都隻有一個女兒。
也就是仙歌這具身體的原主,鄭月恒。
武威帝猝然長逝,獨留一女,朝中宰相,宗室,外戚,各執一詞,為皇位究竟歸誰而征戰不休,最終左丞相,權臣霍威占據上風。
但霍威也抵擋不住來自宗室勳貴各大世家的聯手,不能就此登上皇位。
各方權衡與妥協之下,眾人終於想到了皇位的最佳人選——先皇獨女,鄭月恒。
泰山公主,這便是鄭月恒的封號。
泰山,封禪之地,足以想見鄭月恒在武威帝心中的地位,想見她在新朝中的分量。
而如此重要,地位如此高,如此名正言順之人,卻是個女子,實乃解開當前困境的賜選擇。
於是鄭月恒被推上帝位,成為新一代女皇。
可這並不代表獨掌大權,女皇臨世的到來,而代表著憂火焚身,痛苦不堪的開始。
身為鄭家皇朝的女兒,鄭氏的公主,武威帝的獨女,鄭月恒卻沒有接受過多少帝王教育。
因為她的父親晚年總是病痛纏身,呻吟不斷,無暇教導她。
而鄭月恒身為皇帝獨女,性情卻不是高傲自信,反而因為身困深宮,無人教導,因皇帝病重屢被覬覦而柔弱沉默抑鬱哀思,在皇帝離世之後就更是。
權臣威脅,宗室憤恨,大臣冷眼,百姓風言。
這個皇位於她而言,不是萬人之上尊貴無比,而是穿腸毒藥痛徹心扉。
被權臣擺布,立於眾人之上做一個金尊玉貴的傀儡,四肢五官甚至每一寸皮膚都像被無形的絲線拉扯,這便是鄭月恒每日的寫照。
而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她的成年。
不是及笄的那個成年,而是男子及冠的那個成年。
帝王元服,垂十二旒,著十二章,是為子親政,交還權柄。
而這個時候,霍威提及了鄭月恒的親事。
他想要鄭月恒娶他的侄兒,霍氏一族的霍休為君後。
鄭月恒不願。
她擺布不了她鄭氏的江山,擺布不了她的人生,難道連最後的婚姻都無法保留嗎?
前朝越因鄭月恒的婚姻打嘴仗,君後的人選從霍家子弟轉為世家子弟將門子弟甚至是長公主之子,鄭月恒就越抗拒。
她誰都不願意娶,誰都不喜。
而就在這時候,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她麵前。
寒門子弟,韓真。
韓真在她出宮散心時與她意外相遇,和她講了一個“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的故事,並真為她“變”出了一麵清晰可見人的珍寶菱花鏡,將這麵鏡子送給她,並告訴她“女也可悅自己之容。”
鄭月恒瞬間就有了好感,然後是心動,然後是心悅。
而韓真也隨即步入朝堂,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並在她的扶持之下步步高升。
隨著韓真的得勢,寒門的勢力也直接向他靠攏,韓真的勢力一日日擴大,甚至威脅到了霍休,在矛盾一次次升級,直到無可調停之後,霍休先下手為強,卻早被韓真知悉,然後以謀反逼宮的罪名,震殺在太極宮前。
韓真收攏霍威剩餘的勢力,力壓宗室與世家大族,成為新一代權臣。
然後便是那一場震驚下的,江山為嫁。
江山為嫁,傾盡下。
子下嫁,棠棣朱華。
鄭月恒從一代女皇,變為了韓真的妻子,從此江山共治,二聖臨朝。
可惜好景不長。
鄭月恒本以為婚後她會很幸福,並且會一直幸福下去。
可是她錯了。
韓真是個花心人,他不止喜歡鄭月恒一個,他還喜歡許多女子,這些女子,他都要納。
韓真是個野心人,他不喜歡“女皇”,“君後”這個稱呼,他要變成“皇帝”與“皇後”。
何況,自霍休死後,他的勢力就極盡膨脹。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政變。
改鄭為韓,從此下換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