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京城裏的頭一樁喜事便是沈國公府二房嫡長女與承安伯的婚事。承安伯府來迎親時,京城裏頭的百姓都圍觀著呢。
不過承安伯的德行大多數人都聽說一二的,因此大多都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就承安伯這名聲,沈國公府還真敢將嫡女嫁過去啊……難不成是當初傳言克夫的那位?”
“不對不對,要說這沈國公二房嫡長女還頗一言難盡呐,聽說是壞了心思算計沈國公的嫡女招沈國公厭惡,所以才給她訂了這麼一門親事呢。傳言克夫的正是沈國公的嫡女,不是這位,但聽說這克夫的傳言正是今日這位新嫁娘繼續自家的堂妹惡意傳出來的喏……”
“哇,竟是這樣?”
“就是這樣啊……”
街旁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而騎在高頭大馬上今日的新郎官卻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一看就是身子虧空了。
新嫁娘從閨房出來至花轎是要自家的兄弟背的,隻是二房並沒有和沈含瑛同輩的男丁,如今在府上稍微年長些的男丁就隻有三房的沈季瑄。
三夫人見二房的主意打到自己兒子身上了,趕緊搖頭,“二嫂可別看我家瑄哥兒,我家瑄哥兒身子骨不好,可背不動瑛姐兒。”
三夫人傻了才會同意讓兒子背沈含瑛出門子呢,那日沈承均的話她又不是沒聽到,沈含瑛嫁出門就等於不再是國公府的人了,他們三房還要仰仗著沈承均生活呢,才不會為了一個廢棄的嫁出去的姑娘惹沈承均不悅。
二夫人咬了咬牙,最後竟是讓沈承業背著女兒出門子的。外邊的人看到了,都覺得這一幕有些好笑。
二夫人的臉色再把把持不住的難看,今兒沈含瑛出嫁,她早好幾日就派人去淳王府送帖了,誰料淳王府一個人都沒來,隻讓下人送了份禮過來。這是連她親愛的表哥都想與她劃清界限了嗎?
二夫人越想越恨,看著走路晃晃悠悠多多大精神的女婿,身著喜服,可身上卻還能聞到不知道是從哪個女人身上沾來的胭脂味,看看自己苦命的女兒,心頭對沈承均更恨。
沈含瑛作為二房的嫡長女原先就是太子妃也是當得的,如今卻隻嫁了這麼個糟踐貨,沈承均還放言不許沈含瑛出嫁後再進府來,連嫁妝都是她和老太太想盡法子好不容易才湊了三十二抬,其中還包括了承安伯府那二十台聘禮。
她的女兒原先該是十裏紅妝風風光光出嫁的啊!
這回沈含瑛出嫁,沈國公府辦的極為低調,連賓客請的都不多。沈含珠隻上前邊吃了碗飯,便回自己的院裏了。
一如往常繡著手帕,就聽外邊有丫鬟道,“淩陽郡主來了。”
淩陽郡主……沈含珠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葉秦桑的封號,葉秦桑竟然來沈國公府了,這讓沈含珠挺驚訝也挺驚喜,“郡主來了?現在在哪兒?快讓人帶郡主來我院裏坐!”
沈含珠說話間,葉秦桑已經進來了,“我就知道含珠你定是願意我來的。”
“郡……秦桑,你怎麼會來?”
葉秦桑走過來,“早先便說了要來沈國公府找你玩的。今日聽說你們府上有喜事,我便來湊湊熱鬧。”
“哪裏有什麼熱鬧可湊啊……”
“也是,前頭那麼熱鬧,你還不是一個人待在自個兒院子裏,這是在繡帕子呢。”葉秦桑湊過來看,“這是繡的……小雞仔?”
沈含珠一聽頓時泄了氣,“這分明是鴛鴦啊!”
葉秦桑噗嗤一聲,“哦哦原來是鴛鴦啊,我眼拙看錯了。”
沈含珠將手上的繡活停下來,吩咐紫玉,“去讓小廚房準備些糕點茶水來。”
然後便與葉秦桑小聊了起來,聊了一會兒,沈含珠想起上回讓人調查的薛婉婉一事,心裏計較著該怎樣詢問葉秦桑才好。
“秦桑,你與我說說西南的事吧,我從雜書上瞧見西南並非眾人說的惡地,西南還有不少風景迤邐的地方,是真的嗎?”
葉秦桑點點頭,她也樂得和沈含珠分享一些西南的事,“確實如此,不過西南與邊境隻隔了一個縣和城鎮,實在太近了,極為不安全,我爹娘向來不準我多出府走動的,因而我也沒機會瞧多少美景。”
“那你一直呆在府裏豈不是很無聊?”
“是啊,在府裏無聊就隻能跟著師傅學琴棋書畫還有繡活,不過我稍微大一些,就會自己偷偷溜出府去玩,買街頭好吃的吃食,我爹娘越我讓我做的事我就想做一做,越不想讓我吃的東西,我偏生就是要嚐上一嚐。”葉秦桑說到這裏倒是狡黠地笑了笑,衝她眨眨眼。
看樣子沒少幹偷偷溜出去的事兒。
“不過後來府裏來了個年紀比我稍小點的小姑娘來陪我,我倒是也不那麼無聊了。”
沈含珠聽到這話,忍不住就想,葉秦桑說的是薛婉婉嗎,她心裏急切地想知道答案,麵上卻不顯,用平靜又帶著好奇的語氣問,“哦?來的是誰?”
葉秦桑想了想,“怎麼說呢……算是與我家有一點親戚關係的親戚吧,約莫兩年多以前吧,老太君過大壽,家裏七拐八彎的不少親戚都上門來賀壽,我無意間就瞧見有個穿著簡陋的小姑娘被好幾個孩子揍扒在地上,著實有些可憐,她嘴甜兒,與我合得來,便央著爹將她帶回府去照顧了,反正她那個家裏人都不把她當回事,不過她也孝順,還記得求我將她娘親也帶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