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珠翠閣出來,沈含珠帶著沈含玥去了明月樓,每回沈含珠出府,必然是要來明月樓吃美食糕點的。雖然她的沁竹苑裏開了小廚房,廚娘和幾個丫鬟的廚藝也不錯,不過沈含珠總覺著明月樓的味道是特別不一樣的,有一段時間不吃,心裏頭就那個念想。

沈含珠和沈含玥兩個姑娘家,自然是要挑一間包間的。多日不來,讓沈含珠意外的是,這明月樓裏不知何時多了個說書人。

“今兒小老兒要說的是一個《定山河》的故事。這江大痞子啊原先……”

沈含珠進樓的時候剛聽了個開頭,就隱隱心驚,這定山河三個字還真把沈含珠鎮住了,也勾起了她的興趣,讓小二將包間的門開著,隔了道屏風,這樣說書老兒的聲音能正好傳進來。

“四妹妹你什麼時候喜歡聽說書了?”沈含玥問道。

“隻是第一回見著說書的,好奇罷了。”

“這江大痞子從軍隻是為了混口飯吃,誰知是真要上沙場……這沙場上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江大痞子僥幸躲過幾次刀槍也明白了這個理兒,誰知下一回他是不是還能再僥幸一次呢,見多了幾回死人,他為了活下去也就豁出去了,這還真沒想到,真能給他豁出去一條血路……”

外頭說書老兒的聲音還在傳來,沈含珠看多了話本子倒是能猜測這大抵是個從痞子到大將的故事?隻是這定山河三個字,又隱隱影射著那個最高的位置,隻是那不過是個說書人而已,真敢在京城說這樣的書?也不怕掉腦袋嗎。

說書老兒說到這兒還賣了個關子,“今兒就說到這兒,咱們明兒接著《定山河》!”

底下有人嚷道,“說書老兒,這定山河有出什麼話本子嗎,你這一天說不了一段,我們要聽到猴年馬月去啊!”

“是啊!”有人應和,“若是出了話本子,咱就去買話本子看了!”

說書人慢悠悠地道,“要說這定山河啊,還真有話本,不過這雲隱居士的話本還真不是那麼好搶的……”

“雲隱居士?!”沈含玥比沈含珠先一步有了反應,“那不是……”

沈含珠之前借給沈含玥看了話本子,有好幾本都是雲隱居士寫的,而這個雲隱居士也是《巧玲瓏》撰寫者。

之前沈含珠和沈含玥說過的這雲隱居士是嶽詹書院的學生,也是外頭的傳言,倒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雖然沈含珠隻聽了前麵那麼一段《定山河》,卻感覺這和雲隱居士之前任何一本話本子都不太一樣,雲隱居士之前從未寫這種家國大義的話本,畢竟天子腳下,這類話本子實在太過敏\/感。

“我剛剛聽了一段,倒覺著還是《玉生香》、《珍珠巷》有意思,感覺不是一個人的手筆呢。”

原來不是她一個人有這種感覺,沈含珠想,不過這件事倒是沒怎麼讓沈含珠放在心上。

從明月樓出來,不遠處一個小攤的熱鬧,吸引了沈含珠和沈含玥的目光。

沈含玥還奇怪地問,“怎麼了?”

“是有人砸攤子……吧?”沈含珠也不確定,當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賣扇麵的姑娘時,一愣,這不是上元節那日死活要等到有緣人才把扇麵賣掉的那個嗎,這都快兩個月了,也不知有沒有找到有緣人把扇麵賣掉哦,哦,應該說是送哦,不知道送出去幾把扇麵了。

沈含珠突然想起,上元節那日被那姑娘當做有緣人的離王世子,那姑娘想送,離王世子還不要,原本看中打算付銀子的,聽那姑娘一句有緣人不要銀子,就直接把扇麵還給她走人了,沈含珠至今還記著那姑娘那時的表情啊……

錯愕?驚呆?反正就是有意思的很。

“滾開,這兒是老子的地盤,你個小娘們連老子的地盤也敢占!小子們,給老子把這些扇子通通撕了!”

周圍圍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隻是站在一旁看著。

“……京城正街竟然還有這樣蠻不講理的混子?!”沈含玥看得氣憤,“真是過分!”

沈含珠看了她一眼,“你莫不是要出頭?”

沈含玥遲疑了一下,那幾個高頭大個的,她就是想出頭也出不起。

沈含珠和那些百姓一般,冷眼旁觀了一會兒,說起來她對這賣扇麵的姑娘還真沒什麼好印象,張嘴閉嘴扯什麼有緣人,尤其是見過她硬拉著離王世子那一幕,沈含珠就覺著這姑娘賣扇麵是假,真找個“有緣人”才是真吧。

沈含玥自小在沈國公府作為不受寵的庶女長大,自然懂得什麼叫趨利避害,所以剛剛沈含珠的那一句反問,反倒是讓她出頭的心思完全澆滅了。

倒是今兒沈含珠帶出來的丫頭紫悠看不下去了,她生長在家境貧困之家,知道掙錢和生存的不易,以為那姑娘隻能靠賣扇麵養活自己,卻被惡霸全部毀壞,心裏頭正義感突地就冒了出來,“姑娘,我們幫幫那位姑娘吧,她好可憐啊!你看她怎麼哀求都沒人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