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蒍牧在溪邊一塊大石上閉眼躺著,似在曬太陽,嘴裏含一棵茅草,旁邊有一魚竿,魚竿被他自製的支架支撐住,蒍牧看似悠哉遊哉地睡著大覺,但嘴裏茅草卻偶有轉動,耳朵也在微微顫動。
那馬蹄聲終於停在了不遠處的地方,蒍牧微微睜開眼打量馬上那人。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那馬上的男子披頭散發,穿著一身由各種布塊縫製在一起的衣服,雖然容貌俊秀,但英氣逼人,蒍牧也不禁多注意他幾分。那男子的眼前有兩條岔路,他左邊看看,右邊望望,一時不知方向,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他轉頭往右後方望去,也看見蒍牧的身影,因為隔了一段距離,那人便大聲喊道:“小兄弟,請問圍場怎麼去?”
蒍牧見他的打扮甚是有趣,不像是郢都中人,一時玩心大發,便抬起右手指了指右方:“一直走就到了。”
“好,謝了。駕!”那人往右邊的岔路飛奔而去,蒍牧哼一聲又繼續閉眼睡了過去。
那人一直往前奔馳,這條小道甚是平坦,沒有障礙,那馬兒也跑的歡騰,不知不覺就加快了速度。
忽然之間,那人見情形不對,急忙勒住韁繩,原來平坦的大道似乎隔空消失,馬也被嚇個不輕,使勁全力停了下來。
那人探著身子瞧了瞧前方的情形,驚出一頭冷汗,原來前方並沒有路,是一個低窪的泥潭,跌落下去雖然不至於斷手斷腳,但全身泥汙是免不了的。
“哼,臭小子,敢戲弄我。”他即刻調轉馬頭,回去找蒍牧算賬,去圍場的事情也完全拋在了腦後。
來到溪邊之時,蒍牧早就不見了蹤影,隻有那個魚竿還被留在原處,那人四處張望,隻見一片樹林中隱隱約約看得見火光,他便將馬係在一棵大樹上,輕悄悄地往火光處走去,果不其然,方才的那個小孩正蹲在地上生著火,美滋滋地烤著一尾魚,那魚已經被烤的焦黃,噴香撲鼻。
“哼,正好餓了。”那人心下暗喜,撿起石頭往蒍牧後背彈射過去,蒍牧瞬間感覺到背後有些不對勁,便順勢倒地,在地上打滾一圈,又迅速蹲在了地上,轉過身子。
但是奇怪的是背後居然空蕩蕩不見任何人影,那石子勁道不小,射進了火堆中打斷了幾根木材,蒍牧立馬警覺起來,知道對手的實力不弱。
“是誰,快出來!”
緊接著他的背後又傳來一陣擊破空氣的嘯嘯聲,這一次比上一次快上許多,蒍牧剛一轉身,一塊石子便射入他的肩膀,痛的他哇哇大叫。
“可惡,有本事就出來,偷偷摸摸地算什麼回事。”此話話音剛落,一個身影便從林中竄了出來,徑直攻向他拿著烤魚的左手,那個身影的速度幾乎跟由雲子不相上下,蒍牧汗毛倒豎,全身緊繃,他至今還未見過能和他師父相匹敵之人,原以為他的師父在武藝上算是天下第一,但今日才知道人外有人。
蒍牧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的招式,他的左手手腕就被狠狠地捏住了,對方使勁擰了他的手腕,蒍牧隻覺得一陣酸麻,手中的那尾魚便被奪了過去,那人一下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站定,一口咬住了那條魚。
蒍牧這才看清楚他的樣貌,原是方才馬上那個怪人,長發披肩,衣著怪異,想必是見到了那個泥潭所以回來報仇來了,蒍牧從未聽說郢都有這麼一個人,但經過方才的那個瞬間,他也知道此人不同尋常,便緊握拳頭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
那人瞥了他一眼,笑道:“小兄弟,你緊張個什麼,我就是來問路的,你跟我說了便是,何必騙我。”
“你是誰?”
“我是誰與你何幹?”
“自然與我有關,你來向我問路,連姓名都不說,這叫什麼規矩。”
那人又仔細瞧了瞧蒍牧,但蒍牧此刻的額發已經能夠遮住他半邊臉,因此難以看見蒍牧的真麵容,蒍牧被這麼仔細瞧著,倒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看什麼?”
“哈哈,我在猜你到底幾歲,一個幾歲的小娃娃在這裏跟我講規矩,我活了這麼久也是第一次遇到。”
蒍牧看對方的麵容甚是年輕,而且姿態當中有種灑脫不羈之感,並不像郢都當中常見的人物,所以自己也越發安下心來,將雙手交叉在胸前,輕“哼”一聲道:“所謂規矩就是專門講給不懂規矩人聽的,你雖然年齡比我大,但卻沒有我懂規矩,自然該由我來教你怎麼講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