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歌夜弦(1 / 3)

我七歲就經曆家破人亡,從山裏逃出來是三個月以後,蓬頭垢麵渾身肮髒的像一個野人,兩天沒有吃過東西我實在餓的不行,最麻煩的是寒冬臘月,我身上早已破爛的衣服,根本抵擋不住刺骨的寒風。

我瑟瑟發抖凍饑寒交迫,打算去地裏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走了很久看見山坡上有冬梨樹,剛打算爬上去就被人從後麵一把拽到地上,一隻粗糙的手緊緊按在我嘴上。

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見一個凶神惡煞,臉上有一道傷疤的中年人,目光警覺的張望四周,任憑我怎麼掙紮也動彈不得,片刻見沒動靜,傷疤捂著我嘴把我拖到樹林深處。

我這才看見樹林裏還有七八個穿著奇怪衣服的人,灰色的連體鬥篷卻沒有袖子,完全和夜色融為一體,這些人如果不動我根本發現不了,他們手裏各自拿著鐵鍬、鋤頭和竹筐,其中一個中年人坐在石頭上看著手裏的懷表,很淡定的向我瞟了一眼。

傷疤壓低聲音說:“掌櫃,抓到芽子怕是鉤子,曉不得棵子裏麵有沒有伏著點兒。”

周圍的七八個人一聽,手裏的家夥事全都扔掉,麻利的掏出明晃晃的刀,被稱為掌櫃的中年人收起懷表,依舊處變不驚的回了傷疤一句:“並肩子,念短,要是合字上的朋友,一碗水端來大家喝,是點子進來條子掃,片子咬。”

我被傷疤捂的喘不過氣,聽他們對話心裏更是一驚,這些人說的都是話,好在我從父親的書裏看過一些,大致明白是什麼意思,傷疤是說我是探子,擔心外麵草叢中還埋伏著其他人。

並肩子是兄弟的意思,念短就是別出聲,那個被稱為掌櫃的回的是,讓這七八個人警惕點,如果是道上的朋友合夥求財見者有份,如果是想吃,放進來紮刀砍。

我一口咬在傷疤的手上,他吃疼,呲牙咧嘴不敢發聲,一把將我丟在地上,本來就餓的沒力氣被摔在地上頭昏眼花,估計當時也是嚇傻了,吃力的爬起身一個勁的搖頭。

“我不是探子,沒有其他人,我來這裏想找吃的。”

這話從我口裏說出來,那個叫掌櫃的一愣,頓時警覺起來,對其他人使眼色,那七八個人和傷疤都小心翼翼潛入草叢中。

我看見掌櫃手裏也多了一把刀,樣子有些緊張,過了許久其他人都回來,傷疤對他搖了搖頭,掌櫃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收起刀重新打量了我半天問。

“你能聽懂我們說什麼?”

我這才意識到他為什麼剛才會突然警覺,畢竟一個七歲的孩子怎麼也不該懂這些話,我點點頭,掌櫃又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我身上,問我知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我不敢說話,這些人看樣子就知道不是善茬,傷疤見我半天不吭聲,衝上來就是一腳把我踢倒在地,脖子上的項鏈被掛斷,掉落在掌櫃的麵前,傷疤在我身後壓低聲音罵:“這芽子不老實,能聽懂我們說話也不是什麼好鳥,裝傻充愣就是欠收拾。”

傷疤罵了一句,又一腳踢在我身上,見我還是不吭聲怒不可歇一把將我從地上擰起來,這三個月我學的最多的就是怎麼活下去,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順勢重重砸在傷疤的頭上,頓時他眼角裂開鮮血直流。

估計傷疤都沒想到我居然會反抗,這一下砸的不輕,我幾乎是用盡全力,傷疤捂著眼角氣急敗壞,剛想衝過來,我就聽見身後掌櫃的嗬斥的聲音:“夠了,這麼大的人怎麼和一個細娃杠上。”

傷疤雖然咽不下這口氣,可對掌櫃的話卻言聽計從,看得出這些人裏麵掌櫃是發號施令的,他看向我,又重新問了一次,知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挖紅薯的。”我緊握著石頭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掌櫃又愣了一下,就連被我砸傷的傷疤和其他人也麵麵相覷的對視,好半天我看見掌櫃臉上浮現出笑意,這挖紅薯當然不是真來地裏挖紅薯,燈瞎火在荒郊野外說著話,不用想也能猜到這些人幹的不是正當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