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醉了。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
“不清不見塵,不高不見危。”
楊雲高聲說一句詩文,就喝一口酒。
酒很混濁,還有點發酸,但卻沒有兌水,因為是楊雲返回那個小酒館連壇子一起買回來的。
沒兌水的酒當然更容易喝醉。
“緣起因果,苦集滅道,諸行無常,我修煉了兩輩子,看得清,卻看不破,看得透,卻看不滅,也許大天劫失敗就是這個原因吧。”
楊雲沒發覺,此時手腕上戴的七情珠手鏈已經熱得發燙了,十三顆珠子仿佛十三個張開嘴的嬰兒,大口大口吸收著不斷聚集過來的月華靈氣。
所有的靈氣進入七情珠中都奇跡般地消失了,月華靈氣雖然是最常見的靈氣之一,但卻也是最神秘的靈氣之一,沒有人知道月華真氣和精神之間有什麼關聯。
寄予了古往今來無數人的情懷,也許月華本身就具有某種靈性吧。
楊雲直接提起壇子灌下一口酒,酒液淋漓灑在衣襟上。
突然一個破鑼嗓子從下麵喊起來。
“兀那酸丁,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房頂上窮叫喚什麼?”
楊雲借著酒意怒喝道:“我今天落榜了,喊兩句怎麼啦?!”
然後將手中半空的酒壇猛然擲下去,砰的一聲,在地上摔成無數碎片,酒液四濺。
房子底下的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小聲嘀咕幾句,“原來是落榜的窮酸秀才,不和你一般見識。”然後就再也不作聲了。
楊雲的酒沒了,索性坐在屋脊上,高聲讀起詩來: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天地賭一擲,未能忘戰爭。
試涉霸王略,將期軒冕榮。
時命乃大謬,棄之海上行。
學劍翻自哂,為文竟何成…”
他朗讀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喊出來的一般。
“瘋了瘋了,這人已經瘋啦。”底下的破鑼嗓子又在那裏小聲說道。
“汪汪——汪”四下裏此起彼伏的狗吠聲,在給楊雲的朗誦聲伴奏。
此時被吸聚而來的月華靈氣已經濃厚到恐怖的程度,不過因為隻籠罩了以楊雲為中心的十幾米的範圍,倒是沒有引起風鳴府中可能有的修煉者注意。
突然之間奇景出現,照射到楊雲身上的月光顯現出七彩,仿佛一道彩虹般掛著他的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兒?”
還沒等楊雲搞明白,月華真經已經自動運轉起來,凝練得如同水銀一般的靈氣沒入楊雲的身體中。
這種靈氣剛一入體,仿佛烈火澆油一般,月華真氣一下子燃燒起來,洶湧地在經脈中循環衝擊。
神藏、靈墟、神封等竅穴在洪水般的真氣衝擊下,一下子就開了,本來至少需要數月功夫才能打通的經脈,竟然短短幾個呼吸就凝練成功。
真氣在心部的經脈竅穴中完整地走了一個循環,月華真經第五層竟然就這樣突破了。
突破之後的楊雲感覺自己莫明之間,心神和七情珠建立了某種聯係,這種聯係非常玄妙,似有似無,看不見摸不著,但又確實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原來就知道七情珠能夠感應別人的喜怒哀樂等情緒,但楊雲隻能通過珠子的熱度來間接感應。
但是現在,楊雲似乎直接就能感受到這些情緒。
周圍的空氣中仿佛籠罩著一層憤怒,那是被楊雲打擾無法睡覺之人的怨念。
“這個酸秀才什麼時候才走?”
“要不要偷偷扔幾塊石頭上去?”
“我要是再罵,他會不會跳下來撒酒瘋?”
“活該你一輩子中不了舉!”
各式各樣的心聲,就仿佛有人在楊雲耳邊低語一樣清晰。
看來這就是月華真經第五層的神通,可以感應到別人的情緒,以及短時間內的所思所想,這個神通可以稱為靈感。
楊雲試著擴大靈感的範圍,發現隨著範圍的擴大,具體的心聲聽不到了,隻有喜怒哀樂諸般交織在一起的情緒,仿佛大潮一樣波湧起伏。
再後來,連這種複雜的情緒也消失了,虛空之中仿佛一物都沒有,隻有一股淡淡的寂寞感覺環繞著他。
楊雲沉浸在這種感覺中,時間一晃而過,直到月落日升,金色的陽光灑到身上才清醒過來。
“啊!天色竟然已經亮了,差點誤了大事。”楊雲連忙躍下屋頂,認準一個方向奔去。
“應該是這裏吧?”楊雲跑了一段路之後,在一個街口停下來。
“對——就是這兒,看到那顆龍爪槐了。”
楊雲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深吸一口氣,向龍爪槐的方向走去,此時已經能看見一幅招展的布幡,上麵寫著“鐵口神斷”四個打字,還有一些奇異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