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境中的東海之濱,一個小小的漁村。
這天天氣不好,海上的黑浪像城牆一樣,瓢潑大雨打到人身上生疼生疼,漁夫們都躲在家裏沒有出海。
壞天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突然間雲散雨收,豔麗的太陽照在海上,蕩漾出無窮的銀波。
漁夫們拿出漁網、魚叉,紛紛跳上船,吆喝著向海裏劃去。
“那是什麼?!”一個漁夫喊起來,順著他的手指,眾人看到了海麵上一個載浮載沉的白色物體。
一條船靠過去,用魚叉柄捅了幾下,大叫起來:“是個人!估計是剛才那陣風浪翻了船。”
熱心的漁民七手八腳將人抬上船,灌了幾口酒下去,裹上毛氈。
過不多時,那人悠悠醒來,不住口地向眾人道謝。
漁人們問起,此人自稱居住在叫做汀州的一個島,隨船出海遇到颶風,結果被風卷到天上,最後落入海中大難不死。
眾人聽得嘖嘖稱奇,剛才風暴的厲害他們都看見了,這種說法倒也能解釋為什麼海中沒有船隻遇難後的碎片雜物。
應付完好奇的漁民,宋書衍找了個角落坐下來,身上海水未幹,滴滴答答落在船板上,這時才感覺到後怕。
本來以為毫無意外的圍攻,最後竟然變成了徹底的悲劇。連同自己在內的十六個元神期以上高手,毫無察覺地被拉入了這個見鬼的世界。
在這裏,就算他是降世的天君,麵對可以無限製操縱天地之力的楊雲,仍然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隨身的定位玉牒一片片破碎,表明同夥一個接一個被絞滅,讓他寒心的是,化神期的老祖,還有仲子墨在天君中都算是厲害角色,他們的玉牒也都和其他人一樣破碎了。甚至還是最早碎裂的,因為他們樹大招風,楊雲和李惜珊最先就找上了他們兩個。
最後關頭,宋書衍橫下心來自廢一身修為,境界從分神期一直掉落到引氣,神念也受到重創,失去意識落海,直到被漁民搭救。
慶幸的是,這一步走對了,蘇醒過來以後,一直縈繞在心頭被無形意念鎖定的感覺已經消失了,這代表楊雲和李惜珊已經放過了對自己的追殺。
想起自己數千年苦修來的法力盡付流水,宋書衍欲哭無淚。
可是隻要幸存下來,這一切還可以重頭再來,自己的經驗意識還在,很快就可以凝結此方天地中的靈氣重新築基,花上幾百年恢複到元神期還是有把握的。
在這個世界修煉上去的話,一身法力都受到這裏天地規則的控製,生死從此操之於人手,再也沒有反抗變節的餘地,這是他在生死關頭做出的選擇,也是楊雲放棄追殺他的原因。
一陣海風吹來,帶來漁民們收獲滿網的喜悅之聲,恍惚中宋書衍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凡人時光,耳中聽得歡聲笑語、浪濤陣陣,忽然有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宋書衍攏了下衣服,驅趕身上泛起的寒意。
楊雲和李惜珊藏身雲端,俯視著漁舟像樹葉般在海上漂浮。
“是一個聰明人,倒不用對他出手了。”李惜珊說道,手中隨意拋弄著幾件法寶,這是她從仲子墨那裏繳獲的。
“這次我們搞出這麼大動靜,天庭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有什麼後招?”楊雲問道。
墟境是天庭放棄的世界,偷偷從別的世界吸取靈氣就已經犯忌諱了,更不要說明目張膽將其他世界拉過來合並。
雖然楊雲是墟境中天地規則的掌控者,但是和真正的天庭帝君比起來,境界和法力的差距太大了,如果天庭不顧一切降下一個帝君分身,拚著這個分身不要,多半可以將墟境整個世界摧毀。
李惜珊出身天庭,她對這些肯定極其清楚,應該早有應對之策。
“可惜,仲子墨這幾件法寶在天庭中也算不錯的,可是我用不慣。”李惜珊信手一丟,法寶化為數道彩光,分頭飛沒入茫茫雲海。
降世天君所用的法寶,就這樣被李惜珊隨意拋棄了。
楊雲心頭一動,那幾件法寶中一件,在穿入雲層後就從他的神念中消失了。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墟境等於是楊雲的識海,無論在哪個角落,就算是一隻蚊蠅楊雲都能分出它長著幾條腿,更別說是一件法寶了。
雙目中銀光一閃,楊雲的瞳孔中映出一輪不斷變幻的銀月,空間中產生了一股無形的波動,對那件法寶消失的地方進行徹底的掃描。
這種掃描調用了最高的天道權限,在這個世界中的任何東西、任何法術和神通都無法屏蔽。
不多時楊雲就發現了端倪,但是他也隻能找到那間法寶運行過的一絲軌跡,無法用神念進行鎖定。
從那件法寶的軌跡上,楊雲感覺到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空間氣息。
熟悉的感覺來自於前世的記憶,楊雲思索了一會兒,恍然道:“靈界!你打開了靈界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