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城下。
站在這個地方,你會不由自主的去仰望,去膜拜。這是一座很森嚴的城池。無愧乎“永立不倒”之稱,它的城牆極高,聳立如山。歸功於一代又一代的城主。哪怕隔著寬闊的護城河,似也擋不住那股撲麵的威壓。在這股威壓麵前,幾乎任何人都會小心翼翼的卑微起自己的靈魂,仿佛永生永世再也生不起絲毫去撼動它的勇氣。
但感覺始終隻是感覺而已。相比起它的威嚴來,更加使人瘋狂的,卻是它所代表的,無上的霸業和權勢。所以,不管這城牆看起來是多麼的高大森然,不管它底下填埋了多少的屍骨,它也注定逃不過一次又一次被翻越、被踐踏。
如今,站在城下的,是幾名小小的商賈。
司馬劍等人走南闖北,足跡踏遍過大陸之上的絕大部分土地。但是,唯有這十方城,從來就不是螻蟻一般的他們輕易能來的地方。除非是十方城主選定的供給商隊,否則,一般的商人即便是到達這裏,也終將不得其門而入。更何況,這座神秘又凶險的城,在某些人眼裏是垂涎三尺的肥肉;而在另一些人眼裏,則是不敢輕涉的雷池。
“這就是十方城啊……”
阿正雙目一瞬不瞬的凝望著麵前那高大的城牆,在一行人停止行進後,唯有他滑下車轅,一個人朝著城門的方向更進數步,幾乎走到護城河邊上,才停了下來。
“哈哈。阿正小子,你可當心,那河裏可不知沉了幾千百萬具屍體呢,掉下去,可是會被冤魂給纏上的。”說話打趣的,正是一路隨行,實則強押他們過來的兩位兵士之一,名為阿夯。另一人名叫阿木。他二人雖是生硬的性子,對旁人是不苟言笑,但是阿正年紀尚小,性格活潑,外加嘴甜機靈,要討好他們那是易如反掌。一路走來,就連這兩位鐵血大漢也不由漸漸卸下了心防,打開了笑臉。
司馬劍眉心蹙了一蹙,心裏琢磨著這話,深覺這倒不見得是假。
阿正回過頭來,眼裏都是興奮激動的神色。他畢竟隻是一十五歲的少年,對於強者,尚有著一股天真的崇拜和向往。相比起司馬劍等人的思慮頗多,他的表現就更近似於一個孩子:“木大哥,夯大哥,這裏就是十方城?我們真的到了嗎?我不是在做夢吧?我……我早就想來看一看,這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兩位兵士相視一笑,回。
司馬劍正被他們的言語吸引,目光剛好落在他們兩人的麵上。忽然之間,他驀地從二人笑容之中見出了一分淡淡的嘲意。
司馬劍怔了一怔。然而轉念一想,便即明白:自己幾人在麵對這堵城牆的時候,心中產生畏懼乃至敬怕在所難免。但是他們不同。他們是實實在在從這城牆之上踏過的強者——想那龍盤取得十方城也不過近一兩年內之事,如果他們從那時候起就起始追隨,那麼在他二人眼裏,與自己等人恐怕還真免不了有些雲泥之別。
司馬劍身份卑微一商賈,對於旁人這些許的驕矜自傲自然早已是雲淡風輕。別說對方待他們尚算禮遇,就算當真不拿他們當人看,又有何話可說?
“二位大人,不如我們這就進城?”
“甚好。”木,夯二人特意在城下駐足,也是為了讓這些平民好生體驗一下十方城的這股氣勢。眼見眾人神情一色的屏息靜氣,自然令他們滿心自得自熏,有些許飄飄然耳。當下回身抬手:當他們手一揮,那就是全隊啟程的訊號——可是就在他們轉身這一霎,兩人四隻眼睛同時睜圓,就連舉起的手臂也忘記了動作。
他們就這樣凝在了馬上。
司馬劍循著他們的視線倒望回去,麵上也禁不住一楞。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妹子容貌美麗,勝似天仙。但是,卻從來不知,阿蝶的美貌竟然可以如此的……如此的……
鋒芒畢露。
司馬劍的心中禁不住“騰”的竄出這四個字來。雖然知道這四字並不大適用於形容女子之美,但是,在這一刻,司馬蝶的身上,當真活脫脫的就散發著一股“鋒芒畢露”的意味。
她不知何時掀開了車簾,整個人鑽出了馬車,站在車轅之上。嬌小的身子因為車轅的襯托而顯得高高在上,俏臉微揚,因為站在陽光底下的緣故,被熾烈的光線映射得熠熠生輝。尤其是她那一雙眼睛!
司馬劍確定,在這時候,她眼中那逼人的光芒,絕不僅僅是陽光的反射。而是她的眼中,真的在放著光。否則,一個人的一雙眼,何以會迸射出明明比太陽還要明亮的光輝?
“十方城。”
從離開山穀,走到外麵,司馬蝶的耳中聽得最多的一個詞,便是這“十方城”。是以,當她在馬車中聽聞十方城已到,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掀開車簾向外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