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人在嗎?請問……有沒有人啊。”
小丫鬟亭兒獨坐屋中,正雙眼癡迷的盯著司馬姑娘的金羽紗衣,小小的腦子裏幻想著自己也有一日能穿著這件衣裳翩翩起舞的樣子,笑得極傻。倒也挺符合她家姑娘“守好衣裳”的囑咐。這時,從屋外傳來一陣呼聲,聽起來十分膽怯顫抖,亭兒起身,拉開房門,朝外張了一眼。頓時臉色就不好了:
“哦。怎麼是你啊。”
外麵之人,不是別個,正是那個媚玉兒姑娘的奴婢。亭兒身為司馬姑娘的丫鬟,自當與主子同仇敵愾,現在司馬姑娘和那媚玉兒相爭,她自然也要看對方的丫鬟不順。
誰知她正在這裏鬥誌昂揚,那小丫鬟見到她卻是滿臉的親近,滿臉的討好:“啊,我知道你,你是司馬姑娘身邊的丫鬟。太好了,我還以為這裏沒有人在,可嚇死我了。小妹妹,我想請問一句,你可看見我家姑娘了?”
小妹妹……誰是你家小妹妹?亭兒立馬一臉不滿。可是對方年紀又著實比自己大著幾歲,甚至比司馬姑娘都略大一些,恰恰與媚玉兒相仿。人家這樣叫她,卻也沒有叫錯。亭兒不高興的撇了撇嘴,道:“沒有沒有。自家主子,怎能弄丟,也真是醉了。”說罷還翻了一記大白眼,轉身便欲進屋。
“等等。”那小丫鬟哪敢放她回去?連忙拉住她的手,急道:“妹妹,你先別走……是是這樣的,哦,眼下宴上不是即將輪到我家姑娘上場演示才藝了麼,我呢,我陪姑娘出來更衣,結果……結果如了個廁,姑娘就不在了。好妹妹,你能不能陪我回去啊,這裏太靜了,我不識得路,有些害怕……”
亭兒不屑道:“就這麼點路,有什麼好害怕的?喏,這裏往前一直走,沿著路就到會場了。說不定你家姑娘怕耽誤表演,看你不在,就先回去了呢。你也快點回去吧。指不定回頭就看見她了。啊。”
小丫鬟搖晃著亭兒手臂,磨道:“妹妹,要不,你就陪我回去吧。求求你了……”
亭兒不賴煩起來,一把揮掉那小丫鬟的手,疾言厲色的斥道:“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看你年紀也比我大,怎麼膽子如此之小?我在這裏是有要事的,耽誤了你賠得起嘛?去去去,趕緊走,你要不走,你就在這兒紮根算了。哼!”說完一步退進房間,還鄙視的朝著那小丫鬟瞪了一眼,“砰”的一聲摔上房門。誰知,剛一轉身,她頓時呆住了。
隻見房中,原本擺著金羽紗衣的桌麵上,此刻竟已空無一物。
“啊啊!——”
此計自然叫做調虎離山。
媚玉兒讓自己的丫鬟想法子引開司馬蝶的小丫鬟,自己則從屋後潛了進去。
司馬蝶那件震撼了整個十方城的金羽紗衣就那麼靜靜的鋪在桌上。媚玉兒一臉戾色的進來,但是,在看到的一霎,頓時也不能再呼吸。
這件衣裳果然極是美麗。哪怕現在置於屋中,還並不能展現它真正的光彩。據說穿上金羽紗衣,在陽光底下行走,會仿佛微風吹皺的湖麵,反射千千萬萬道光輝。然則此刻,它亦如沒有起風的湖水,湖麵上氤氳著淡淡的陽光,看去卻又似乎沒有。
女人對於漂亮的物事從來沒有多少抵抗力,其中,又以漂亮的衣衫為最。媚玉兒原本是打算在此刻毀去這件衣裳,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幾刀下去便能一了百了。可是,現在它就這麼擺在自己麵前,她卻不論如何也再下不了手。
其實媚玉兒雖然嫉妒司馬蝶能夠擁有這件衣衫,但是這些天來,她的內心之中也曾無數次的想象過,假如自己穿上它,又將會是什麼模樣。她想過,自己的美,或許隻有穿上一件完美的衣衫,才能達到極致……當然,這些想法也隻是隨意想想而已——在她真正看到金羽紗衣之前。
在這一刻,她的那些朦朧的幻想刹那之間便變得鮮明無比。
她要穿上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去他的龍盤,去他的一切!假如讓她穿上這件衣裳跳一支舞,她寧願傾盡全部!
女子是不同於男子的。男人為了一個野心,一個目的,可以臥薪嚐膽,可以百折不屈。但是女子呢,就算是也有那麼龐大的野心和目的,在其間也能夠輕易的被自己一個不可抗拒的念頭所誘惑所俘虜。當那個念頭浮現的時候,她們的眼裏便再也看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