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萌漸漸說不下去。可話裏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一個不原諒,一個懊悔又不肯承認還越老越小心眼處處提防著另一個-----這樣的關係,她夾在中間,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嫁?
淩子烈聽著也頓覺無奈。
早料到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於伯雄忌憚著他,動用一切手段防著他的“報複”、防著他的伺機吞並,就連和淩氏最基本的合作,他也會時常出麵幹涉。久而久之已經著了魔,但凡田小萌有一丁點的鬆懈,流露出對他的戀戀不舍,於伯雄就會適時以各種方式提醒她:此人動機不純,你給老子離他遠一點。
田小萌見他也頗顯無奈的樣子,忽然冷冷一笑:“你們男人啊,總有你們男人的道理。我越來越不懂了,可有一點我很清楚-----這是個兩難的選擇。選了一方就注定會傷了另一方。我無力權衡到底選擇哪一方,對對方的傷害會小一些。作為田小萌,我當然會義無反顧的選擇我的丈夫;可作為於新芽,我又不得不選擇我的父親。
淩子烈,你告訴我,這樣笨笨的一個我,該如何如你們所願,不偏不倚剛剛好的劈成你們想要的兩半?”
“小芽,你……”
“不要這樣叫我,淩子烈。”田小萌揚聲打斷他的話:“誰都可以叫我‘小芽’、‘於二小姐’。可唯獨你……請你不要這樣叫我。不然我會崩潰的。
因為作為於新芽,作為於伯雄的女兒,我是沒辦法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的。這對於我來說簡直比死還難受。所以這一年多來,我固執的不和他們同住。不住進於宅,我就還有機會是田小萌,還有機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很奢侈的想你一回。
所以求你,不要泯滅我這僅有的、一點點、可憐的‘自娛自樂’。”
田小萌借著酒勁兒由著本心說了這麼久以來,最想說的心裏話。
這些話,她無從對任何人說起。因為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感同身受”,即使是一同降生的於昊炎,他也無法完全感知她心裏的煎熬和痛苦。
淩子烈聽著,心上像被無數隻蜜蜂蜇了似得,密密實實錐心的疼。這麼久以來,他隻覺得她固執任性消磨著他對她的忍耐限度和寵愛。卻唯獨忽略了她身背兩重身份的艱難自處。此時聽她點破,別提多心疼。注視著她的目光也漸漸轉暖。
不知是冷,還是酒勁上頭,田小萌亭亭立著的身體微微有些搖晃。淩子烈眼疾手快,三兩步衝過去將她扶住,順勢攬著讓她靠在自己肩頭,萬分心疼的說:“你醉了,我先送你回家。”
田小萌似乎是真的醉了,很煩躁的搖了搖頭:“不要。不要你送,你最好和我保持應有的距離,我不想努力了這麼久,分分鍾就被打回到原型。也千萬別對我這麼好,我欠你的這輩子已經還不完了……”
“是嗎?”淩子烈故意委委屈屈的說:“也不知道是誰,信誓旦旦一再強調‘不欠’我的,什麼都‘不欠’,從來都‘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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