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照顧好嚴馨,沒必要讓家裏知道。
就是知道了,這麼遠的距離,除了擔心,還能做什麼呢?
餘白沒聽嚴馨提起過她家人,而他自己......
“家人”這個詞,“家”這個地方,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他說不清楚。
看到餘白搖頭,病房裏的人都唏噓起來。
都感歎說孩子上大學也不容易,一個人在外地,都是報喜不報憂。
餘白聽著這一病房的歎氣聲,心裏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話題終於轉移了,他的臉色,也終於從燥紅中脫離出來。
餘拜拿起棉簽,蘸些水給嚴馨擦嘴唇。
棉簽剛沾到嚴馨唇上,嚴馨就睜開了眼睛。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餘白,突然一皺眉,而後立刻露出兩個酒窩。
餘白手一頓,看著嚴馨眨動的眼睛,心裏的火又竄了上來。
他輕輕咳嗦兩聲,以做掩飾,並俯下身小聲問嚴馨:“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餘白幾乎貼在嚴馨臉頰上,他們兩個隻隔了一個鼻尖的距離。
他的聲音,也小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嚴馨動動嘴唇,做了一個口型說:“阿姨笑時。”
餘白身子一滯,緊接著問:“哪個阿姨笑時?”
嚴馨小聲說:“第一個阿姨。”
餘白的目光,從嚴馨嘴唇上轉到她眼睛上。
看著她清清的兩隻眼睛,隻覺口幹舌燥,冰火兩重天。
嚴馨小聲說:“我們就是情侶啊,你怎麼了?”
餘白搖搖頭,在心底狂喊。
“我能怎麼,我能怎麼,我......”
嚴馨這隻小兔子,時不時在人心頭蹦躂幾下,還一副吃“胡蘿卜”的乖乖樣。”
自己隻能認栽。
畢竟這個小兔子,可是自己選中的,放在心尖上的啊。
餘白長吐一口氣,撐起身子來,拿起棉簽,繼續給嚴馨擦嘴。
嚴馨看著餘白的手,白白長長,就像蘿卜,也像竹筍,很想咬一口。
餘白感受到了嚴馨的目光,假裝咳嗦兩聲,小聲提醒她說:“現在是白天。”
嚴馨疑惑地看看窗戶,回答餘白說:“我知道啊,有太陽。”
餘白又說:“這裏是醫院。”
嚴馨更加疑惑,點點頭說:“我知道啊,我剛做完手術。”
說完這句話後,嚴馨頓了一下,又自言自語地說:“所以不能吃飯。”
餘白手裏的棉簽,顫顫地抖個不停。
他現在真的想去撞牆,隻好竭力調整心緒,棉簽蘸進水裏,一下斷了。
餘白換了一根棉簽,轉而很平靜地對嚴馨說:“我們不能......在公共場合......做......舉止要......”
餘白說到一半,實在說不下去。
他堂堂廣播站站長,曾經參加過電視台舉辦的主持人大賽,獲得過一等獎的人,慘遭人生滑鐵盧,不但說話不利索了,而且徹底詞窮了。
麵對嚴馨,尤其是麵對嚴馨這副“好奇疑惑”的樣子,餘白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繳械投降,幹脆放棄抵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