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是仙玉,琴是仙琴,丹是仙丹,人是撫琴之人。
華光起,琴聲吟,六弦動,驚山林。
其實連蘇陳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在這將死之時自己竟是會有了彈琴的雅興,非但如此,那些一直在記憶中模糊一片的音符竟是這這一瞬間變得清晰了許多,隨著手中仙玉的轉撥掃動,一首將軍令便這樣被彈了出來。
按說像這種古曲本是十分慷慨激昂的,但不知是不是蘇陳懷中六弦琴為靈秀仙子之故,這一曲將軍令竟是驀然間多出了一絲清幽的意味。若不是六弦琴上布滿了鮮血,怕是很難有人會想到這是蘇陳的搏命之曲。
隱殺,將軍令!
隨著一聲又一聲掃弦聲傳出,蘇陳胸前血洞中竟是出現了一枚閃著七彩光的怪異符號。而也是同一時刻,遠處被震飛出去的獨眼壯漢亦是奔了回來,目露凶光的盯著蘇陳看了一會,弓著身子咧著嘴朝蘇陳衝了過來。將至蘇陳身前時,壯漢的身上驀地多出了一層墨黑色的鱗片,且隨著壯漢的逼近,黑鱗上竟是爆出了團團黑霧,乍看去,恍若一團黑雲朝蘇陳撞了過去。
或許是由於蘇陳隻剩下一絲意識存在的緣故,以至於在壯漢衝至之時蘇陳並沒有躲閃,他依舊是抱著六弦琴,一隻手捏著仙玉機械性的撥弄著琴弦。聲聲弦音響動,一個七彩光罩便這樣凝成了。
砰!
嗡!
就這樣,滿身黑霧繚繞的壯漢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七彩光罩上,隻聽得一聲嗡鳴聲響徹封妖山,那隨著弦音而成的七彩光罩也在這一聲嗡鳴中轟然破碎,陣陣異彩流光滿天飛舞,使得周圍眾人恍若瞬間入了仙境之中一般。滿眼所見皆是炫目華光,且隨著耳畔餘音繚繞,更是難辨所在何處。
不多時,滿天華光漸漸退卻,餘音亦是不聞,再看去,地上已是無蘇陳之身影,環顧周遭,亦是不見那獨眼怪人所在。
蘇陳去了哪?
又或者說,他身在何處?
茫茫中,蘇陳漸漸有了意識,默默的感受著周圍的白光,回想著之前所遇到的事,見到的人。
正當他想著自己的將軍令指法是不是有些不對是,眼前的白光黯淡了一絲。而與此同時,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讓蘇陳止住了思緒。
“你醒了?”
隨著沙啞男聲的提問,蘇陳眯起了眼睛,順著聲音望去,蘇陳張大了嘴巴。
“我這是……在哪?”
他看到了一名醫生。
一名戴著眼鏡的醫生。
說話間,蘇陳下意識的抬起了手,未曾伸至眼前,醫生先開了口。
“你自然是在醫院啊,你因為觸電而暈倒,要不是你的幾個書迷說什麼更新太慢去找你,你也不會被救下來,這麼看來,有的時候能被人惦記還是件好事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啊,你這一覺睡的時間可夠長的,要不是……唉,你有在聽麼?”
蘇陳自然沒有聽醫生後麵的話,他隻是茫然的將手伸至眼前,腦袋中驀然的想起了他在中洲大陸所遇到的一切。
那隻是一場夢。
是夢麼?
又或者現在躺在醫院的自己是在夢中。
人生。
如夢。
亦醉亦醒,不相信夢,沒有方向。
這是個可悲的事情。
慢慢的,蘇陳閉上了眼睛。
他忘卻了一切,忘卻了自己要寫的書,忘卻了將軍令。
忘卻了心柔,忘卻了鳳凰神鳥。
自然,也忘了中洲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