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密室不大,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一個布置得房間一樣的地方,中間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桌子上放著茶壺和茶杯,陸越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成王,他麵容平靜,即便被關在這裏,似乎也並不著急,明明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知道有人進來了,卻還能心平氣和地閉目養神,陸越倒是見怪不怪,走到他身前才站定了行禮:“王爺。”
隨著他出聲,成王才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他說道:“你終於來了。”
成王知道自己要來,並且一直在等自己,陸越倒也不覺得驚訝,反正在他心裏,成王一直都是算無遺策的,這次被長公主擺了一道,實屬意外,不過現在看來,他似乎也並不覺得這是意外。
趙澈在宋希白匆匆忙忙把自己從大牢帶出來送到這間密室的時候就猜到,外麵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勢變了。
可是他早上就被宋希白帶來了大理寺,沒有審問就直接送進了大牢,這對他一個王爺來說,可謂是極不尋常,按說無論大理寺有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對待一個王爺,絕沒有不經審問就直接送入大牢的先例,除非,這是聖上的意思。
所以趙澈在自己被關進大牢的瞬間就明白了,不論是大理寺之前手握證據卻不行動,還是現在忽然把自己帶走,並且沒有審問就直接押入大牢,都是父皇的意思。
看來,父皇已經決定放棄他,保三弟上位了,趙澈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嘴角微微苦笑,看來最終,自己還是沒能掙得過三弟。
不過,他唯一不確定的一點是,父皇到底知不知道給徐幼容下毒的人其實不是自己,而是趙謹。
雖然不論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就結果而言,對趙澈都沒有什麼分別,總之到了最後,他依然是被放棄掉的那一個,可是他心底裏還是想知道,父皇到底知不知道實情。若是他不知道給徐幼容下毒的不是自己而是趙謹,隻是暫時被趙謹和眼前的證據蒙蔽了,也就罷了;若是他明知實情,卻還是決定徹底犧牲自己,他忽然就開始懷疑,是不是從一開始召自己入京其實就是父皇的陰謀。
其實他從來沒想過立自己為太子,也從來沒想過不立趙謹為太子,隻不過是就著陳家的事將計就計,假裝遷怒趙謹,順勢召自己入京,其實根本不是什麼要重新考慮太子的人選,而是他之前在錦州所做的一切已經被父皇察覺了,他要在趙謹上位之前,親自動手為他掃清自己這個障礙,騙他入京,借機徹底鏟除他,趙謹的皇位才能坐得穩當。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段時間,父皇不過是給自己,給天下人演了一場戲罷了,他自認聰明,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完全栽在父皇手裏。
趙澈想著這種可能,開始仔細回想自己回京後發生的一切。
名義上,或者說眾人看來,他是在陳家出事,父皇震怒,在朝會上直接斥責了趙謹之後被召入京的,這樣的背景下,他的入京被自動解釋為聖上打算重新考慮太子的人選,並且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他。
可是再仔細想想,他回京之後,父皇並沒有單獨見過他幾麵,單獨見麵也是他入宮探病的時候,父皇除了旁敲側擊地問他錦州的事,似乎也從來沒有提起過立太子之事,更沒有與他討論過朝中大臣,這不是一個想要立自己為太子的父皇應該有的舉動。
之前他並沒有什麼懷疑,一心撲在與趙謹的爭鬥中,現在仔細回想起來,便忍不住苦笑,他哪裏是在跟趙謹爭,他分明是被父皇玩弄在股掌之中。
想明白了這一點,趙澈長出了一口氣,猜到了宋希白匆匆把自己從大牢轉移到密室大概是因為什麼了。
隻是他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父皇的意思本來就是斬草除根,宋希白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自己?難道說在最後一刻,父皇終究還是顧念父子之情,心軟了?這個想法剛一出現,趙澈自己就搖頭否定了,父皇若真的是會心軟的人,就不會從一開始就布下這麼大一局棋,就等著自己往裏麵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