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軍鎮極北,群山交錯咬合,如層層疊疊的屏障,將九州與北冥狄地隔絕相離。重巒疊嶂之間,唯有一道缺口,貫通著山脈南北,而這宛如建蒼咽喉般的缺口處,坐落著一座玄重渾實的堅固雄關,這就是建蒼設防狄族的最後一道關口——幽門關。
作為與狄族作戰的前線,此關總免不了大軍駐防。狄族人幾乎每年都會對幽門關發動數不盡的大大小小的襲擊。這攻守之間,時失時奪,守關之方幾經易換,而近些年來,則是建蒼人牢牢地把控著幽門關。
狄族人每年趁著秋高馬肥之時南下的大規模進攻,都被幽門關擋了下來。而今年,狄族人自秋下之後的侵襲卻一直未曾間斷,雖然建蒼多次擊破其攻勢並且也滅殺了他們不少兵馬,但其攻勢不曾停歇,甚至還更甚於前。
對此,雖然已於幽門關長居多年,也看慣了戰亂流血,幽門關的居民們卻仍不免憂心忡忡,加上前幾日北冥軍鎮的總將軍兼幽門關關守的項霸戎項鎮軍領兵出關擊殘戎,又恰逢大雪封絕了關道。
此刻,現守關內的是今年初來這前線練兵的帝都守軍天威軍的一部分在鎮守。雖然那天威軍的將軍在防秋之戰上也是戰功卓著,但在幽門關民眾看來,那所謂的九州武秦世家的長子秦羽鋒將軍,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戰場上瞬息萬變,縱然這年輕的秦將軍天資卓著,武藝之強幾近項鎮軍,但畢竟還是初臨戰場,資曆尚淺。由他權代幽門關關守之職的話,要是狄族不進攻還好,可要是進了攻,恐怕就未必能護得此關周全。
為此,整個幽門關的氣氛有些肅穆壓抑。
就在幽門關籠罩在這壓抑中時,雷家獨子雷樓與兩位侍從,先於錦家的朔方船一步,來到了這裏。
“少主,我們要不要先去拜會一下幽門關守將,以便讓他配合我們解決大雪封道?”一名侍從詢問道。
雷樓覺得有些為難,他苦悶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吧,我們還是先去探看一下的好,未必會麻煩到那個程度吧。”
那侍從也是明白他的性格,不喜與人相處,如無必要的話,比起去拜訪關守說幾句無用的客套話,他還是更喜歡幹實事。因而,便也不再相勸。
繼續與侍從們向幽門關門北關走去,視線越過那玄黑古樸、厚斂沉重的關門,隻見一片白茫直浸染了整個天際。城牆的黑與城外的白之間的界限分外明顯,其間沒有一丁點可以過渡的地方,教人看了不由感到有些突兀。
雷樓緊了緊手,想起前日裏得知大雪封道的消息,北上之路盡皆封鎖,就連這幽門關的道口都是受了影響。一聞此消息,他便先一步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這裏,既是為了錦霏凰抵達時可以順利通過,也是因為錦霏霞在半道上給了他一個任務。
想到那個錦霏霞所托付給自己的任務,雷樓不禁有些躊躇,這種事,可並不適合他這等老實人來做。更何況,他也完全不知該如何去做。便也隻得靜觀其變,再等錦霏霞通過通緣鏡給自己的建議了。
正想著,威武渾重的雄關已是橫立眼前,那原本一直緊閉的大門卻是開了,隻見一個個動作麻利、訓練有素的兵士們正在著關門中進進出出,兩手還各或拎或提著兩大桶冰雪。目光延及關門之外,遠處的山口被高達百丈的雪堆塞著,而一列列秩序井然的玄甲兵士們正於那雪堆前鏟挖著疏通雪道。
看著遠處雪堆處兵士們忙碌的身影,雷樓暗自點頭卻又不禁搖了搖頭,看向雪堆的眼睛也頓時充滿了認真嚴肅,這是他專注於工事時慣有的神色。
雖然幽門關前兵士們都忙綠著清理山道,但這並不代表沒有人守於關門前。若是關門前無人把守,不辨明身份便任由進出的話,豈不荒唐?
因此,那幾個全副武裝、堅甲裹身、手執長矛的守衛在發現一身墨衣的雷樓和兩個侍從後,見他們站在那裏盯著山道看了許久並開始走向關門時,他們的目光立刻淩厲了起來,本已渾身緊繃的肌肉繃得更緊,手中的銳利長槍蓄勢待發。
雷樓和侍從理所當然地走向關門,竟想就這麼直接若無其事地過去。可他們剛接近關門,那幾名守衛手中的長槍“唰”地一聲直指三人咽喉,停駐的槍頭猶自顫動著,閃爍著淩厲懾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