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怎麼不能?”
那茶客一捋油膩膩還沾了些許紅斑的袖子,一拍桌子叫嚷到:“我可是這幽門關北冥駐軍的編外夥夫,那些隨軍夥夫的閑談,我也聽了不少。你以為狄族真的是些沒腦子的嗎?你可別小看了他們,如果他們容易對付,又如何敢年年來犯我建蒼?還讓朝中日複一日地在這固防?”
另一個過來搭話的茶客讚同地點頭,同時也向提出質疑的那位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位兄台,你可別真的小瞧了這些蠻族。三蠻之中,南方的越族且先不談,這西北兩域的戎族和狄族,可是自古便存在了,雖然一直未蒙開化,但他們存在的時間,可比建蒼王朝還要久遠一些,甚至可追溯到先代中皇國。當朝能重視邊防,也確為必要啊。”
那位質疑的茶客見兩人話中有理,便也沒有再盲目堅持自己的觀點,而是灑脫地接受到:“行行行,你們說的確有道理。隻是,不知今年這幽門關,可還能夠安全?”
“這誰知道呢?”
“是啊......”
眾人又一陣七嘴八舌,錦霏凰與趙執事也沒有再繼續去聽。兩人對望一眼,麵色都有些凝重。
錦霏凰微眯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其中流淌著慧鑒的光芒。她再度舉杯,輕抿幾口苦寒茶,竟連一絲異色都沒有,眼也不眨地緩緩將一杯飲下,便要再倒。
趙執事看見她這樣子,也是眼角微微抽搐著,一番思索後,他還是不禁悄悄出聲問道:“總主事,對這大雪封道一事,您可是有了什麼猜測?”
經趙執事這一出聲,錦霏凰的動作也是頓了頓,複又繼續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才緩緩抬頭笑道:“此事不可妄加猜測,我們首先還是要完成此次北上的任務。對這邊疆之事......暫還是不提的好。”
趙執事見她不願意多說什麼,也不知她是否有所察覺,雖知自己是不該多問,但還是對這事有所擔憂:“總主事,下屬知道不該僭越,不過此事非同小可,惟恐北域形勢一亂,對我們錦家商會也會不利啊。”
望著趙執事臉上的焦色,錦霏凰也是輕歎到:“這我自是知道,趙執事年年與德叔一同來管理這北易之事自然不易,但情況未明我們也不好去胡想。再怎麼著,還是待今日雷公子回來再好好問問他吧。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先做些小準備,以應其變吧。”
趙執事聞言,便也應下來。兩人這邊斷斷續續的對話剛落,另一邊茶客的談話又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次不用錦霏凰提醒,趙執事就自啟了話頭,同時暗自聽著那茶客的話。
“這山道都已經被封了五六日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好。唉,北冥軍天天清除這積雪,也不見個成效。”
“哎,不是說前兩天來了個什麼號稱建蒼工造第一的雷家人嗎?應該也快了吧?”
“唉,難說啊,誰知道是真是假?我最近本想去一趟朔方城去淘一淘今年錦家商會的新貨的。見如今這情形,怕是錦家商會自己都過不了幽門關,更罔論上朔方城了。”
“嗐,你等錦家商會又瞎等個什麼勁兒?”
那引起話頭的茶客的茶友對他說到:“錦家商會富甲天下,也不差這幾個錢。今年被堵在幽門關外,也算是吃吃虧了。總不能天下之利,都由他們賺去不是?”
那茶客對同伴這玩笑似的話,也隻是笑笑,搖著頭哀歎幾聲。
趙執事聽至此眉頭不由一皺,心中有些忿忿。
錦霏凰聞言卻神色如常,她見趙執事似有不平之色,便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因此而有所激憤之舉。
趙執事自是知道輕重,要是沒有錦霏凰提醒,他也不至於站起來找那開錦家商會玩笑的茶客的晦氣。不過,得到錦霏凰的眼色,他也隻好立刻把心頭忿氣壓下,繼續聽著那兩位茶客的談話。
“不過說到這兒,倒是不免對項鎮軍擔憂啊,聽那邊朋友所談的,怕是狄族欲對他和咱們幽門關有所圖謀。”
那開玩笑的茶客歎到,麵上浮上了一抹憂色。
“這你也不用太擔心吧?項鎮軍軍功卓著,自他來了北冥軍鎮可是一直守得這兒十分安寧呢,又怎會輕易地被狄族討到便宜?”
另一茶客倒是對此比較樂觀,他能還想著出關去朔方城,便顯然是對此並不擔心的。
“況且,現在這幽門關都被封了,又有那位天威軍的少將軍代關守一職。憑他今年的戰績,足以見他頗有將才,又哪會真的出差錯?”
但那開玩笑的茶客卻不以為然,他嗤笑道:“這可不好說。左右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說是武秦世家的人,在江湖上是一呼百應,可咱北冥軍鎮可是實打實的生死地。這裏的刀光劍影、血浴屍積可比那江湖爭鬥激烈百倍,不比得那些花架子似的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