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離開的人便又回來了,還關心備至地伺候左近,忙碌細心得簡直像一個貼身侍女……
極力地攪碎這個想法,可看著一絲不苟地在身旁打理的少女,他的心底還是忍不住冒出了一股揮之不去的怪異之感。
這樣無微不至地被照料,簡直就把他當作一個孩子,還真是不習慣……
細心地將薺菜羹吹涼,再將湯匙湊到了少年的嘴邊,少女似乎顯得頗有耐心,仿若一點也未曾察覺到他的別扭和尷尬,堅持著要親自將碗中的羹湯給他一勺勺地喂完。
微僵著臉,將她遞過的湯匙一口吞下,不待細品便直接往下咽,隻盼著這碗羹湯能快些喝完。卻怎奈,手中拿著碗的人是她,幾次欲搶下無果,最終也隻得認了命。但是,她的動作卻是不緊不慢,有一下沒一下地喂著,像是在刻意地逗弄著他,甚至還對他囫圇吞棗的行徑慈母般微責:“別著急,慢慢吃,可別噎著。若是喜歡,這裏還有很多,不夠我再去給你做。”
這誘哄孩子般的語氣實在是讓他有些沉不住氣,幾乎是板著一張臉,聲音也有些沉:“我自己來的就行了,雖然我現在的確還很虛弱,但這點小事,還是不必麻煩你的。”
“你也知道你虛弱?知道你昨晚還不要命地去巡林?你要真的知道,就該好好聽我的來調理!”
麵對少年的強行嚴肅,少女卻是再沒有一點退避,隻極具威嚴地教訓。
而往常,少年聽了這話該義正辭嚴地強調那是自己義不容辭的職責,可現今他除了斂容,便也唯有沉默了。
不知是因為不想多加爭辯,還是因為昨夜她所說的話……
將慢吞吞地遞過來的湯匙不落一勺地咽下,難耐的窘迫時時刻刻地挑戰著他的底線,可他卻是一退再退,好似對她有無限的包容。
不知過了多久,這碗喝不盡的羹湯才終於有了盡頭。看著少女將碗勺收拾好,他竟有股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細心地喂足了臥床不起的人,不理會他堅稱自己並不太餓的言論,隻按照她自己的標準給他足足喂了三碗。
畢竟是近兩天不曾進食的人,又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好好將養又怎麼行?
便以這樣的說辭,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地讓他感受了一把任人擺布的感覺,毫不留情地對他實施了讓他覺得恁般難熬的“酷刑”。
果然還是一個老古板,這麼快就又是這副冷淡淡的樣子了。
少女心中暗念,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嘴,拖過一旁的木椅,在臥養之人的床鋪邊坐下。
迎著他微詫的目光,開門見山地想要知道那日一切變故的緣由:“那天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音魎們又為什麼會忽然暴亂?”
看著少女關切憂慮的目光,少年心中已然在不知不覺間不會再對她刻意隱瞞什麼,片刻的停頓後,語氣淡然地陳述:“不是什麼大事,隻是維係前輩英靈們能夠繼續度過下一個百年的劫罷了。隻因我修煉得還不到家,才會重創至此,音魎的失控也是此故。”
沒有細說那夜他所麵臨的到底是何等令人絕望的險境,也沒有說明他遇見了秘典素未記載的屢番驚變,隻盡量地輕描淡寫。可即便如此,少她還是從這隻言片語中察覺到了其中的驚險之處。
少女無聲地沉默著,對自己那時的放任不顧愈加自責,若不是她還在故意疏離,或許,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
“對不起……”
忽然而至的歉意讓少年不禁微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