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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沙如沉重的沼澤,將身體一點點吞噬殆盡。眼前沒有一絲光暈,黑暗將呼吸都奪取。胸口發悶,肺部生疼。四肢無法動彈。
他沒掙紮,沒有放開雙手。懷中的柔軟是提醒他維持理智的寶物,就算不能自由的呼吸,他仍能嗅到源自於自己的氣味。
不能鬆開,不能鬆開————他清楚自己是在多此一舉,master那句未能說完的話他心中也清楚。可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害得兩人一同墜入深淵。
細小的觸手就像是海水,滲透毛孔浸入五官,它們到處摩挲著,像是在尋找一處能抵達大腦的地方,蠕動地濕漉感很是惡心。
頭痛欲裂……似是終於找到了入口,它們興奮地將大腦緊緊捆住。靈核隨之一顫,許許多多陌生的畫麵不斷灌
入。
[姐姐。]這是男童清透的聲音。
[姐姐。]這是女童撒嬌的呢喃。
[愛妹。]這是少年溫柔的呼喚。
[我愛你。]他們一同說道。
[嗯,我們互相愛著彼此。]這次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過比起自己所知的聽起來要年輕上許多,因是十六七歲少女時略帶稚嫩的聲音。
聲音們細碎說著、喚著、他們從不害羞於將愛意說出口。啊,多麼美好的手足情啊,沒有爭吵與勾心鬥角,真心付出的感情被視若珍寶。
這是怎樣奇特的感受呢?saber很清楚,這些記憶都不是自己的,而是源自別人的。可又似乎是他的,因為當那一句句話響起時他的心是溫暖的,就如春日的陽光輕柔如蜜甘甜。
這是她的記憶。
……
…………
在幾十年前,當沙漠還未有高樓大廈,人煙稀少。曾有一片綠洲居於荒沙中心,在此處住著一家兄弟姐妹。他們不是人類,母親從他們孵化時便對他們說了一些細碎的概念,他們是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生物。
但是母親並沒將所有都說給他們聽,剛剛接觸這個世界的雛兒們也未繼續追問。啊,既然母親都不願意說了,他們為何要繼續問呢?
是呀,和喜歡不斷追問隨意哭鬧的人類孩童不同。他們不哭不鬧,手足之情似是在胎中便已深如海。他們同樣深愛著自己的母親,無論母親去哪兒或是十年之中才回來綠洲一次,他們都深愛著。
因為母親是賜予他們生命的存在,是給予他們一切的神。當他們還在殼中的時候便知自己的一生是為了母親而生為了母親而活。哎?這似乎對人類而言很是奇怪,但他們不在意,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
反正他們又不是人類。
最初他們沒有名字,就以大哥、大姐、弟弟、妹妹互相稱呼。大哥與大姐從殼中出生的時候便是少年的形態,十六七歲的樣子。弟弟與妹妹則是十歲左右的孩童模樣。母親用淚為他們生出一片綠洲,覆蓋著的結界是母親溫柔的擔憂,白牆的房子是母親的愧意。
母親每次回來時都會淚流滿麵,她說自己不想離開孩子們,可是人們需要她。
啊,母親哭的時候美麗極了,一粒粒淚水如寶石般閃耀。母親的泣音也動人極了,一顫一音都讓孩子們的心都隨著糾疼。
沒事,隻要母親還記得他們便行,這片綠洲永存便行。
在綠洲的日子多少有些無趣,母親不讓他們走遠,來到此世卻不知世界模樣的他們不禁對外界充滿了向往。
特別是大哥。
大哥與妹妹弟弟們有些不同,他生性熱情,對結界外滿是向往,他時常不聽勸偷偷跑出結界,試圖尋找此世的生物。每次回來時都沾染了一身沙土,長姐麵露怒色,張嘴便是一連串的教訓。少年的笑聲不適宜的響起,長姐怒極反笑,伸出手狠彈了一下大哥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