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宜和顧維佳相攜走進寺院,寺院不大,在半山腰顯得分外清幽。這裏隻有幾十年的曆史,建築風格很有現代化特色,往來的香客也不多,不像其他名刹古寺,遊客熙熙攘攘。
現代磚石粉牆的建築,減少了寺院來自曆史和宗教的壓迫感,令人很是舒坦。顧維佳走在這裏,覺得身心舒暢,好像突然之間忘記了所有煩惱和痛苦,甚至連自己也忘記了。
一場法事暫時告一段落,道場裏幾個上了年紀的和尚正在收拾道具,顧國泰跪坐在佛墊上,守著佛前的長明燈。
自彭修音婚禮至今,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消瘦了很多,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明顯了,原本整齊的焗了油的黑發,如今斑駁著刺目的白色。
此情此景,看得顧維佳鼻子發酸,眼眶更是幹澀難忍。
見她出神,顧相宜碰碰她的手:“去吧。”
顧維佳重重地點頭,上前幾步:“爸~”一開口便哽咽不成聲。
顧國泰恍然轉頭,看到顧維佳竟然不知她是人是鬼,顫抖地伸出手:“丫頭,是你回來了,還是魂回來了?”
“爸——”顧維佳跪在地上,撲到顧國泰的懷裏,嚎啕大哭,一聲聲叫著“爸”,似乎想把這些年錯過的相守全都在這一聲聲呼喚中彌補過來。
顧國泰呆愣愣地看著女兒撲到自己懷裏,沒有化作光消失,低手試探地摸摸,身體是有實質的,她的淚浸濕自己的衣服,是濕熱的。
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他又哭又笑:“我的維佳回來了,回來了。”
然後,巨大的身子朝旁邊倒去。
在一旁默默陪著紅眼眶的顧相宜連忙上前,伸出左手托住顧國泰的身體:“大伯,大伯你怎麼了?”又叫哭得不能自已的顧維佳,“維佳,大伯昏過去了,快送他去醫院。”
顧維佳抱著顧國泰,恍若未聞。
顧相宜一隻左手很難承擔他們兩個人的重量,艱難地動動右手,又無力地垂回去,隻得叫院裏的僧人來幫忙。
終於把顧維佳驚醒,手慌腳亂地將顧國泰平躺在地上。
顧國泰不等人將他送到醫院,就悠悠轉醒,開口第一句話就問:“維佳呢?不是回來了嗎?”
顧維佳連忙放下手機,她正準備給顧向仁打電話,上前握住顧國泰的手:“爸,我在這裏呢,您感覺怎麼樣?哪裏難受?”
“難受?”顧國泰騰地坐起來,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我為什麼要難受,我女兒平安回來了我高興著呢。”
顧維佳附和:“是,爸高興,我也很高興。”
顧國泰憐惜地看著女兒瘦得臉頰都凹陷下去的臉,心中百味雜陳:“維佳啊,以後就留在國內吧,國外我們鞭長莫及,國內有你父兄在,沒有人能欺負你。”
一句話說得顧維佳又紅了眼睛,重重地點點頭,帶著鼻音說:“嗯!爸爸,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好,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當初跟彭修音情斷,B市甚至整個中國都是她的傷心地;再加上慈愛的爺爺驟然離世,她甚至來不及見最後一麵,成了畢生的遺憾;然後媽媽殺人陷害林穩穩被顧向仁查出來,自己那同父異母、自幼疼愛自己的親大哥竟然以自己為威脅,逼媽媽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