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俄羅斯的林穩穩卻過得分外淒清,中國年降至,正是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時候。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她觸目所及,盡是一片白色。
白色的建築白色的雪,淒寒蕭條。俄羅斯不過中國年,林穩穩連沾染別人喜慶的機會都沒有,難免感懷。
過了傷春悲秋的年紀,有點感慨調劑一下就好,生活還是要繼續。林穩穩讓傭人買來紅色的燈籠,掛在別墅裏。
看著院內紅色朦朧的燈光,恍惚間又想起當初王君囡和顧相宜領證,顧宅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那時候天賜和思思還不知事,以為要過年了,開心地在院子裏奔跑。那時顧維佳還是孤傲的大家小姐,那時她還不知道弟弟不育,每天活得很快樂。
才不過半年,卻已物是人非。
來到俄羅斯這麼久,林穩穩一直沒有跟爸媽聯係過,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麵對林玉成關愛的笑臉,麵對媽媽的責怪,還有弟弟的冷眼和李丹的視若未見。那是生她養她二十年的父母啊,那是從小吵著打著玩著笑著一起長大的弟弟啊!
她還思念自己的孩子,半年不見,天賜和思思會不會覺得自己不愛他們了,他們長高了吧,顧長官會不會照顧不好他們。他們會不會趁著放假偷偷跑去玩雪,手上凍出凍瘡來——就像她和弟弟小時候那樣。
她還想那個男人,想他冷硬的眉眼因為她而溫柔,想他溫熱的薄唇親吻她的額頭,想他英挺的鼻梁,還有總是在尷尬的時候摸鼻子的小動作。他那麼好,那麼優秀,又那麼可愛。
林穩穩看著院子裏的大紅燈籠,以及房門上貼的窗花和對聯,在商場買來的,雖然不正宗,紅彤彤一片至少看去就喜慶。
可是這喜慶為什麼感染不了自己,她還是覺得落寞,孤寂。
傭人進來:“太太,門外來了一個男客人,他說他的車壞了,外麵很冷,想來我們家討一杯水喝。”
林穩穩懶懶地說:“那你帶他去廚房吧。”
“是。”傭人退下。
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太太,那位應該是中國人。”
中國人?林穩穩心念一動,該不會是他吧!隨即又苦笑,她還真是想她想瘋了,他在國內為官,怎麼能輕易出國呢。
到底是老鄉,想著新年將至,有一個跟自己有著共同文化背景的人來跟自己分享佳節的快樂,也是挺好的。
就說:“請客人進來吧,準備一杯熱奶茶。”
傭人應聲退下。
林穩穩倚在沙發上,依舊懶懶的,不時拿起小錘子捶捶因為懷孕水腫的腿。
來人穿著黑色皮衣,帶著墨鏡,看起來威風凜凜,一進門就把門口的光都擋住,逆光的林穩穩隻能看到他的身形,頎長挺拔,英姿勃發。
這就夠了,夠林穩穩欣喜若狂了。
“顧長官!”
林穩穩像是被彈簧彈起來一樣,直直地起身,愣怔了三秒,像是要確定什麼一樣。
直到來人摘下墨鏡,傻笑著露出大白牙,林穩穩才朝來人走去。
膝蓋上的小毯子掉在地上,披肩一半在她身上,一半在沙發上,被熱水袋壓住,拉扯得變了形,林穩穩也恍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