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人厲喝“拿下”的同時,秦慎剛好轉身。
就在他要撥開人群的同時,他聽到身後一道道急促的命令:“把守四門!”
“通知郡尉封鎖城門!其他人追!”
慶幸的是,圍觀人群並沒有出手拿他,反而伴隨著突然響起的厲喝和馬蹄聲轟然四散,一時間大街上雞飛狗跳亂成一團,他就這樣隨著眾人鑽進了一條小巷。
可惜他的身形和裝束相對古人實在太過鶴立雞群,或許平常這會成為他自傲的資本,然而此刻則毫無疑問是他最為沉重的累贅,以致他剛鑽進小巷,身後便有馬蹄聲和“繡衣辦案,速速回避!”的喝聲傳來。
他對城中的環境根本一點都不熟悉,隻能像個無頭蒼蠅般盲目亂奔,借助尚未弄清狀況的路人以及攤鋪的掩護暫時逃避著繡衣吏的追捕。
拐過兩條小街,雖然還未被抓獲,但是身後的馬蹄聲和喝聲始終如影隨形。
褲袋中的幾百銖銅錢隨著他的奔跑不斷晃動礙事之極,秦慎暗罵為什麼不造紙幣時忽然心中一動,連忙從袋中掏出銅錢扯斷細繩,在拐入第三條小街的時候將錢幣向後拋向天空大聲喊道:“撿錢啊!”
滿街的行人未必聽懂他喊的是什麼,但是漫天飛舞的銅錢卻是實實在在的,伴隨著叮鈴當啷的錢幣落地聲行人一怔之後頓時哄搶起來。
秦慎連忙撥開蜂擁而來的行人鑽了過去,暗鬆一口氣的同時抓緊時間沿著變得稍顯空曠的街道急速朝前奔去。
然而好景不長,回頭間隻見身後的小街隨著“繡衣辦案,速速回避!”的厲喝,忙著撿錢的行人又趕緊紛紛讓開道路。
秦慎心急如焚,知道此刻保命要緊已經不可能計較再多,回望幾十步外的追兵,疾奔中迅速從後背取下長弓,奔至另一條橫巷的路口時捏箭中猛然頓足回身搭弦挽弓,瞳孔一縮雙手還是不由微微下墜半分,“錚錚”連續兩聲弦鳴,利箭連珠迸發朝最前兩馬疾射而去……
箭矢脫弦之時,他已經轉入橫巷。
“嘶~嘶~”兩聲悲鳴從身後傳來,然後便是一片嘈雜。
雲中驛館。
一位美婦輕敲房門道:“靈兒,還沒好嗎?你阿翁都發怒了。”
“好了好了。”房內傳來嬌脆的不耐煩聲音,旋又小聲抱怨道:“這日頭毒辣至極,真不明白阿翁為何非得趕路。”
美婦輕笑道:“前兩日還嫌走得太慢,為何今日卻又抱怨起趕路?”
“那也總得給我片刻時間包紮妖妖吧。”說話間房門吱呀一開,露出一張明眸善睞的俏臉,原來竟是大街上秦慎遇到的那一對母女。
少女憐愛地看了一眼懷中乖順的小狐狸,氣嘟嘟道:“妖妖腿都折了,那無賴真是狠心,也不怕遭了報應。”
見她為了一隻狐狸而無賴無賴的叫喚,美婦目中盡是愛憐,卻又無奈地搖頭笑笑。
我到底做了什麼壞事?第一次入城就弄得如此狼狽!
秦慎嘴唇幹澀發白的斜倚牆壁氣喘籲籲,渾身有種虛脫般的乏力感覺,從早上到現在,他還未曾進過粒米滴水。
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隻知道已經穿過了差不多十來條街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從他射出那兩箭後,追兵暫時已被甩掉。
然而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此刻城門應該已經被封閉把守,剛才他還窺見持戟拿槍的兵卒在大街上忙碌穿梭,更在每個重要街道路口設下了關卡,他再想在各個街巷中穿行已無可能。
更為要命的是,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滲透到大街小巷,到了那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秦慎皺眉思索片刻,前後打量這條清冷的小巷,凝耳傾聽牆後的動靜,退後幾步猛然衝身翻上院牆朝院內看去——
除了七八輛滿載貨物的馬車,裏麵靜悄悄的一片。
天助我也!看清院內情形的他心中大喜。
本來他隻是打算在這戶宅院躲上幾日避避風頭,待到風平浪靜再找機會溜出城去,而現在看情形這戶人家似乎正要出行,那他不是剛好可以藏身馬車混出城外?
但是,萬一城門守衛搜車又該如何?
秦慎蹲在牆頭兩難起來。
看這戶人家的陣勢恐怕也是非富即貴,守衛應該不會輕易搜車吧?
好一陣糾結,最終還是盡早脫離危險的誘人想法占了上風,於是把心一橫翻身跳下,躡手躡腳靠近馬車這才發現滿載的貨物盡是皮毛山貨草藥之類,藏身之處實在不多,隻好隨便挑了一輛全是皮毛最為高大的馬車爬了上去,然後將各種貂皮羊皮覆蓋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