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木納塔再也支撐不住的委頓於地,生出一種強烈的挫敗感,還有那出賣族人的羞恥。
但是一想到不住浮現腦海的奧古斯那肥胖不堪的身軀似乎正笑吟吟的走向自己帳內的十餘位嬌妻美妾,將她們壓在身下大逞淫威,他又覺得這一切不算什麼。
秦慎鬆了口氣,直截了當道:“很簡單,你告知我信息,我放歸你生路。”
木納塔對他所言置若罔聞,隻是將眼乞憐的望向竇義,再不複方才的桀驁不訓。
麵對木納塔投來的期盼眼神,竇義目無表情。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離開了你的族人,你以為自己還是天空翱翔的雄鷹?你不過是草原上任人驅趕的羚羊罷了,你以為都尉會將一隻羚羊放在眼中?”目的達成的秦慎毫不掩飾對對方的不屑。
說完卻又擔心太過刺激會讓他破罐破摔,兜回道:“不過你也無須過多沮喪,隻要回到草原,誰又知你是否會再次成為雄鷹呢?這一切都要看你是否願意再次拚搏奮鬥,唉,我等漢家兒郎,或許在你等眼中狡詐多變,然而信守承諾,說一不二亦是天下有目共睹之事,你還有何可疑之處?”
言罷微微一頓,臉上寫滿真誠續道:“再說你如今還有其餘選擇嗎?與其坐以待斃,妻兒受辱,還不如賭上一場,就算你不信我,至少還有那人盡皆知的信譽口碑作保,勝算極大。”
木納塔聽完這番話猶豫不決,默默在腦海將草原上口口相傳了數百上千年的漢匈曆史好好回憶,驀然發現無一例外皆是中原信守承諾,匈奴毀約在先,羞愧間確信對方並非誆騙自己,遂將族內信息一一道出。
“好!鬆綁!”秦慎慷慨的讓身旁的兵士替他鬆綁以示誠意,兵士看了眼竇義後得到許可,將其身上繩索用劍挑開。
活動著酸麻的手臂,木納塔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畢竟得到漢軍最高統帥的默認,他更能肯定對方並未欺騙自己,隻是,他們又將如何安排自己呢?
很快,秦慎響起的話語打消了他最後一絲顧慮——
“木納塔,你做得很好,不妨先去戍堡歇息片刻,稍後便會放你歸去。”
得到這個答案,木納塔放下心頭大石行了一個標準的草原禮儀表達謝意,轉身跟隨領路兵卒走向戍堡。
竇義看著木納塔遠去的背影,讚許道:“子毅不費絲毫手腳之力便取得情報,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屬下不過僥幸而已。”秦慎謙遜一句,忽而“噗通”單膝跪地行以軍禮,鏘然道:“啟稟都尉,如今既然得知匈奴動態,屬下願自請領兵一雪前恥,還望都尉不念屬下失職之處,予以準許。”
竇義聞言輕輕歎了口氣,柔聲道:“你先起來。”
“都尉……”
“起來說話。”竇義依舊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聲調,卻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待其起身,默然片刻始喃喃自語般道:“匈奴族內幾無青壯,盡是老弱婦孺。”
聽著這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秦慎知道他定然還有後文,於是沒有說話靜待轉入正題,然而竇義說完卻再次陷入沉默,隻是將眼直直的望著前方。
堡門前有婦人跪坐於地,懷抱逝去的屯民與前來收殮的兵卒拉扯著哭泣不止,兵士放手好言相勸低聲安慰,婦人隻是默默流淚,並不撒手……
竇義收回目光,自我剖明心跡般無限感傷道:“說來你或許不信,至今我駐守武泉已近十年,邊關戰事可謂不斷,匈奴屢侵不止,然而我卻從未踏出天田半步……”
“為何?非我不能,實我不願……在我看來,無論漢匈百姓,但凡減少一次戰爭,便意味著無數家庭得以保全……”說著苦澀的自嘲一笑,“我有這種想法,子毅是否覺得很是可笑?”
“都尉宅心仁厚,體恤百姓,屬下隻有欽佩之情,絕無半分不敬之意。”秦慎忽然有點明白他內心的痛苦,也為他身在軍營卻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同情。
“以前我總認為,匈奴種種行為亦是不得已而為之,所取所求不過是為生存,然而直至今日,我才發現事實並非全是如此……”言至此處竇義微微一歎,聲音陡然轉沉道:“秦慎聽令!”
尚還沉寂其中的秦慎被這猝不及防的命令一驚,慌忙行禮接令。
“我命你領兵五百火速趕往奧古斯部族所在,或絞或殺,依情而定。”
“唯!”
匍匐在阿茹娜身軀之上的奧古斯猛然一顫揚起深埋胸前的肥頭大耳,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木納塔等人為何還不歸來?
隻是,就算木納塔失利,總有人能夠逃脫歸來,又怎麼可能音訊全無?
或許,是其他事情耽擱吧?奧古斯放下些許擔憂,將精神再集中在體下的阿茹娜身上,滿目色意的笑道:“阿茹娜,今日我出盡精銳為你那死去的迪尤爾報仇,你該如何報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