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中央,早已等候在此的柳光雙眼盯著策馬而來之人,怨恨無比。
對方上次在武泉關的逼迫就已經讓他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柄,對他這種心高氣傲之人來說,又如何能不耿耿於懷?
而後雲中城下又被對方暗算一番,以至他在使君跟前屢遭訓斥。
及至去惜玉閣玩樂放鬆一番,亦要被對方將自己的得力門客當做無事生非之賊子就地斬殺,更讓他顏麵盡失。
而更讓他氣惱的是,值此決戰前夕,對方竟將他完全無視,自顧自的周旋在各位女子中打情罵俏,公然炫愛!
如果他是後世之人,恐怕此時少不得來一句這狗糧我不但表示不吃,我還要將你虐至比狗不如。
但他並非後世之人,就算想要破口痛罵發泄胸中怒火,亦唯有幾個諸如豎子,小人,役夫,鼠子此類蒼白無力的詞彙,實在難解心頭之氣。
因此舊仇新恨之下,但有可能,他真的極其希望將對方射殺之後能夠拖回府中加以大釜烹食,方能紓解心中那無盡的恨意!
秦慎奔至一丈外勒馬停住。
斜眼一瞥感受著他這般濃厚的怨念倒是心中一愣,不過也懶得更多搭理,隻是視若無睹的目含嘲弄之色睨他一眼,懶聲道:“不知柳校尉想要如何比試?步戰?還是馬戰?”
聽著他頗為輕視的語氣,看著他這渾不在意的模樣,柳光直覺肺都要氣炸過去,不過亦知急躁乃是對決之大忌,連忙定神道:“聽聞秦將軍弓馬騎射俱皆無雙,自然是馬戰無疑,否則還教天下人盡皆言我欺負於你。”
秦慎點了點頭,還是那般模樣道:“卻不知是三箭之約,還是射殺為止?”
柳光被他的這幅態度惹得心火上燎,強壓怒火亦是不屑的反唇相譏道:“對付秦將軍這等妄名之人,又何須三箭?不過為免你死亦有憾,便允你三箭又有何妨?”
言畢見他心緒毫無波動,又朝他身後遠處瞧去,褻笑道:“放心,為免你死後更多遺憾,你那剛勾搭之賤婦我亦會勉為其難替你收留。”
說著眼中閃過幾絲不甘的怨恨之色,“虧我曆來將她敬若天神而處處守禮,卻也不過是人盡可夫之浪蕩賤婦,嗬,早知如此……總之你但請放心,今夜我便保證讓她在我胯下婉轉承歡,嬌啼媚笑間風流快活勝過在你身旁百倍。”
“柳校尉不要忘記,顧女士似乎與執法關係亦算不錯。”
秦慎毫不受影響的淡淡言罷,看著他一愣之餘的吃癟模樣,心中深為這種齷蹉卻又無膽的心思感到不恥。
而就此鄙夷的看他片刻,又忽然道:“你知否我本想將你直接射殺,然而此刻我卻發現你根本不配死在我之箭下,甚至就連與我言談你都不配,開始吧。”
話還未完便已是調轉馬頭,灑然朝後不屑地揚手示意告別,然後朝遠處奔去。
校場中央霎時隻剩下柳光呆愣原地,怒氣填胸卻又無處發泄,片刻後才咬牙切齒的打馬離去,隻等稍後將滿腔憤懣化為淩厲一箭將對方射殺。
校場周圍的兵卒為防誤傷此時已經退至最邊緣處,偌大的場地隻剩決鬥兩人。
紛揚大雪中,秦慎策馬來到邊緣站定朝柳光方向瞧去,最遠處卻隻能望到場地中央,而對方亦早已不在。
見到這般光景,他頓時也是心中微微發怵。
兩人稍後相距數十上百米,而四周又是簌簌雪聲,禦風訣的靈敏觸覺毫無用武之地,隻能依靠自身的真正本領,以及在生死中曆練出來的對危機來臨的預感警兆。
輕微蹄音從前方左側傳來。
秦慎心知對方已經開始行動,當下亦是左手提弓毫不遲疑的打馬朝右側開始斜奔起來。
須臾,大雪中左前方隱隱可見身影。
雖然方才兩人唇槍舌劍中盡其所能的輕視對方,然而那不過是擾人心智之舉,倒也不敢真正小覷,是以此刻兩人解不敢輕舉妄動,隻是策馬繞圈中慢慢靠近。
看似你追我逐的數圈後,兩人已經可以清晰的見到對方身影。
柳光陡然抬弓。
同一時刻,秦慎亦是驀然心生警兆。
電光火石間,他根本來不及細看對方究竟抬弓指向何處,便猛然伏下並滑落馬鞍將整個身子藏於馬匹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