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回過頭來,他的神色平靜異常。他的眼睛是深邃的,看起來便顯得有些冷峻沉默。可是他卻突然對她笑了。
“姑娘喜歡站在後麵嚇人嗎?”
青蘊不接他的話。好看的人她看的多了,遠的不說,她自己天天對鏡自照顧影自憐一樣的覺得佳人遺世而獨立。
“公子,您為什麼不救人?”
她一字一頓地說。
“你沒發現她已經被救起來了嗎?”
青蘊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登時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剛剛那是把人從水裏撈起來的人也是我的人。我雖未救她,但她卻並未因我而死,所以姑娘可千萬別覺得我心狠。”
男子三言兩語替她解了圍。
“是我魯莽了。”她不曉得這個人是誰。隻是男女大妨,瞧他大概十□□歲的樣子,想來已經娶妻生子,而自己正是待嫁閨中的年紀。這樣的地方,又是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看見,難免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於是她忙又道:“今日的事還請公子不要說出去。”
男子先是怔了一下,隨即臉上便浮現出一種了然的神色。“姑娘是怕被人說閑話吧。這一點,姑娘放心。”
“那就多謝公子了。”
說著她便飛快了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殊不知那男子在她走後對著她的背影瞧了許久。
回去的路上,她腦子裏不停的盤算著剛剛那人是誰,卻不知道剛剛落水的那人便是馮家庶出的二小姐馮清光。
順成侯夫人聽了馮清光落水的消息大怒,卻又礙著今天府裏的人太多而不敢聲張,隻是對周嬤嬤說:“把玉山給我叫來。”
馮玉山是順成侯府的長子,十歲的時候就被順成侯送進了軍營。後來因著機緣巧合,隨著定康王打過幾場仗,年紀輕輕地就封了將軍,算得上是勳貴裏頭頂頂有出息的了。
馮清華遠遠見著青蘊,隻覺得她臉上的樣子有些不好看,隻道她是吹了風。等青蘊漸漸走上前來,便說:“可是凍著了。雖是春日裏,但這天氣還是冷著呢。”
“想來是剛剛走的有些急。風又一直吹個不停。”
“讓你不去,你偏去。好了,就快開席了,大家都等著你一個人呢。”
馮清華道。於是兩個人便手挽著手往正廳那邊走過去。到了席間,隻見太太們坐一處,小姐們坐一處,言談歡笑,真是好不熱鬧。馮夫人見了青蘊,不知怎麼的眼睛就一紅,青蘊見了,心裏也覺得十分傷感。
“姨母。”
她說著,就準備行大禮,卻被馮夫人身邊的周嬤嬤趕緊的扶了,道:“姑娘這可使不得。”
秦家太太為人最是精乖,見了這樣的場景,忙道:“都說這侄女就好比半個女兒,咱們暮芸這可又多得一個女兒了。”
馮太太的小字正是暮芸。馮夫人聽了,嘴角的笑意便更深,隻對著秦夫人說:“就你促狹。”正說笑間,幾個未成婚的外男過來給這些太太們請安。
這也是給了幾個家裏有要出閣的女兒的太太們一個暗地裏相看的機會。女孩子們都低頭不敢瞧他們,但又忍不住好奇拿了餘光偷偷去瞧。待輪到馮玉巍的時候,青重的眼睛幾乎是挪不動了。
這馮玉巍是馮夫人的第三子,今年將滿十五歲。馮夫人這次回來之所以大張旗鼓,一是因為許久不在京中,要重與這些人家建立起聯係,二便是為了給馮玉巍相看媳婦。她本來屬意青蘊,卻未想到老爺並不讚成這門親,理由卻頗是奇怪,隻說青蘊與馮玉巍是表兄妹,成婚的話隻怕是於子嗣上有些吃力。不過她早就習慣了老爺一些奇怪的言論,也曉得老爺雖然有時候說話做事有時候顯得怪怪的,到最後卻總是不會錯。也就不敢再提。
馮夫人執意要青蘊與她同坐一席,這可讓青重心裏頗為光火。又想著馮玉巍與青蘊是表兄妹,而馮夫人這樣的喜歡青蘊。一頓飯青重吃的食不知味,別人同她說話的時候,亦是多少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太太們聽了會子戲,也就各自散了。青家人要走,馮夫人也不好強留。卻是執意的給了青蘊許多首飾與小金錁子。
“你日後可得常來。姨媽既然已經搬回了京師,日後這順成侯府,也算是你的半個家。”
青蘊坐在回青府的馬車上反複咀嚼著馮夫人的一席話,又想著今日碰著的人與那個男子,可能是因為覺得困倦,便睡了過去。
到了晚間,馮夫人冷冷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馮清光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連王爺的主意你都敢打,我馮家的臉算是給你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