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大帶著兩個家丁快馬加鞭的趕回青府;此時的青府已經沒什麼家仆,連主人都已經跑了,更遑論仆人呢。誰願意做人刀下鬼,其實青大帶著兩個家丁回來的時候,心裏也在盤算,要不要隻是走一個過場,不必真的大張旗鼓進青家搜人。
但是青大又想到家裏世代都在青家為奴為婢,受青家恩惠無數,何況那畢竟也是一條性命。也就動了惻隱之心。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就聽見一聲怒喝道:“誰。”
青大回頭,見眼前之人的麵容極度陌生,知道這怕就是打家劫舍之徒,當即便賠了個笑:“兄弟也是道上的人?”
那人原以為青大是這府裏頭的主人什麼的,卻沒成想是同他們一樣在亂世裏求生的。臉上就先露了笑容,道:“這裏已經被我們占了,還煩兄弟換個地方吧。”
“兄弟你是不知道,這家被我們盯了好久,他們家藏錢的地方可是不一般。”
那匪賊聽了眼睛一亮,幾個弟兄現在分頭行動,隻因為最開始在這家裏好一通翻找,都沒找到特別值錢的東西。
“那兄弟,我與你商量,你帶我去那個地方,一路上我罩著你們三個,保準沒人會認出來你們是新來的。”
青大佯裝為難,後來那人又勸了幾句,才點頭說好。
天暗,燈隱隱約約亮著。祠堂裏的燈是長生燈,代表著兒孫對祖輩的祈求,祈求青府長長盛不衰,也祈求著各自的平安喜樂。
“小姐。”
畫枝隻是張嘴,卻不敢發出聲音。青蘊握著她們倆的手,不說話,隻是一味要求,示意她們也不要說話。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青蘊透過簾子稍稍能夠看到外頭,天依舊沒有亮。
“兄弟,這裏頭會有東西不會?”
聽到陌生的聲音,青蘊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三個人彼此看了一眼,青蘊還是搖頭。其實青蘊不但害怕,還非常絕望。
“這裏頭是死人呆的地方,咱們還是走吧。”
這是青大的聲音。
青大是大房的人,青蘊又驚又怒,險些要即刻衝出去問個究竟。
“我聽說有錢人家就喜歡把寶貝放在這種地方。嘿嘿,兄弟你一直不讓我進來,不會是想要把裏麵的寶貝獨吞吧。”
“兄弟。”
“兄弟怎麼著?”
青大看他目露凶光,卻又實在不願意他將青家祠堂翻得個底朝天。這可是對先人的大不敬。
“你……”
青蘊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隻聽見那個陌生的聲音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消失。又等了很久,外頭依舊沒有聲息。
天亮了。
青大好容易熬到那些賊人出了府,才開始到處喊著:“三小姐,三小姐。”
“小姐,是青大。”
“小姐別出去。”
落玉扯著她。
聲音漸漸遠了,透過簾子,青蘊看見日光。凍僵的手腳需要活動,因為四周是安靜的,院子裏也是安靜的,她卻始終不敢出去。
又過了兩三個時辰,到了中午日頭最盛的時候,青蘊這才對畫枝兩個人說:“咱們出去吧。”
誰知道才到門口就見到一個彪形大漢的屍首。
青蘊嚇得險些尖叫,趕緊用手強嘴捂住,心卻跳個不停。
青府上下一片破敗,到處是落葉,屍首,血跡。
“三小姐。”
青大的聲音從背後想起,讓青蘊緊繃著的神經瞬間崩潰,她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昨夜宮變,偽帝獨坐在大殿之上,最終血染黃袍。右相被淩遲,偽帝所有姬妾被發賣,這一場鬧劇終於在今日終結。
青蘊坐在馬車上,原先還以為青大要對她下手,沒想到隻是虛驚一場。然而等青蘊見到青家眾人的時候,卻覺得自己終究不能再笑對她們。男人們都在外頭,青蘊剛剛已經一一見過裏。而屋裏頭溫暖熱鬧,青蘊進來,覺得自己就仿佛是局外人一般。
“祖母。”
後來見老太太眼睛紅紅的,青蘊這才走過去福了福,叫了一句祖母當是問安。
卻是看都沒有看大太太跟三太太一眼。
老太太亦是在氣頭上,全家人都在,偏偏疏忽了將三丫頭留在府裏。真當她老了什麼唬著她瞞著她。她這個兒媳婦,心也未免太狠了。
“等回了家,就讓你二哥過繼,到時候你就是有親兄長的人了,再沒人敢欺負你。”老太太這話說給青蘊聽,亦是說給大太太聽的。
大太太臉一沉,卻沒敢說什麼。倒是青重很是不滿的喊了一句祖母偏心。三太太掩口而笑,道:“你祖母是給你三妹妹體麵,你還不快去給你三妹妹道個喜。”
青重本就是個一點就著的爆竹脾氣,被三太太這麼一說,更是沉不住氣,大力的掙脫了楊嬤嬤的手。一個大步流星,上前指著青蘊罵道:“你又跟祖母說了什麼,你知不知道為了你祖母昨晚一晚上沒睡好,還一直埋怨母親?全家都在為你擔心,你卻好,真是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