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夫人是大太太的娘家人,若不是之前京城的那場動亂,自己出嫁時的全福夫人自當是姨母無疑。她臉上畫著厚重的妝容,就如同所有出嫁的女子一樣,一顰一笑仿佛都能抖掉三層粉。
挺好。
到時候就算臉紅,也沒人看得見了。
到了王府,拜過天地。皇家成婚自然與別處不同,見過一堆人之後,房間終於安靜了下來。
錢不少,姬妾不多。這是青蘊對定康王府的第一個印象。
蓋頭被掀起來的時候,青蘊愣了愣。
陶越軒看她身子在發抖,就笑她:“我又不吃人。”
“這跟吃不吃人沒關係。”
陶越軒就笑。
他笑青蘊自然也就跟著笑。
脫了重重的鳳冠霞帔,青蘊問他:“你還認得我嗎?”
“認得。”
“當真嗎?”
青蘊像是起了玩心,纏著問了他好多完全沒什麼意義的問題。陶越軒倒是全都耐心的回答了。青蘊又說:“我長了這麼久,從來沒有嚐過酒的滋味。”
“那過來,合巹交杯。”
她瞬間紅了臉,期期艾艾半晌才說了個好字。果然還是女兒家,女兒家有女兒家的放不開,不比他們這些男人。
誰知道青蘊的酒量就兩杯。兩杯酒而已。
“我們家人都欺負我。王爺,遇上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誒你別哭,姑娘,不是青蘊,青蘊你別哭。”
就這樣,新婚當天兩個人,沒圓房。
翌日青蘊一覺醒過來,看見身邊躺著的男人,先是嚇了一個激靈,複又想起來自己已經成了親。不是說……成親會很痛嗎?
青蘊不明所以,推了推陶越軒,輕輕叫了聲王爺。陶越軒不理她,再推,還是不理她。那就等著吧,反正聽說宗人府那邊給陶越軒放了幾天的假,也是,人這一輩子,基本上也隻能成一次親。
她素來醒的就早,而且醒了就是醒了,再怎麼閉眼睛也不會重新睡著。陶越軒睜開眼睛的時候見青蘊正沮喪的坐在床頭,神色飄忽又茫然,便開口說:“你醒了可以先起來。”
青蘊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陶越軒看她一機靈,又逗她:“我有那麼可怕嗎?”
青蘊搖頭。
“那你怕個什麼。”
“不是怕。”青蘊摸著臉想了想。
“那是什麼?”
“是不習慣。那時候本來以為就要成親了,結果京城亂成了這個樣子;後來以為……結果又成了親。”
“你那段日子,難過嗎?”
一想到她昨晚哭成那個樣子,陶越軒心裏就不是個滋味。
“說難過也難過,但是現在回頭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陶越軒定定地瞧了她一會兒,想開口勸她,卻發現這並不是自己擅長的。千言萬語也就化作一句:“以後王府就是你的家,你想讓這家是什麼樣子,它就是什麼樣子。”
“咱們不去宮裏嗎?”
“吃過早飯再去,這時候去了,皇兄也不再。到時候你隻記得別說話,他們問你什麼你回什麼就是了。”
是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麵吧。青蘊雖這樣想,卻隻是點了點頭。
“夫人,季側妃派人過來問要不要侍奉夫人跟王爺用早點。”
畢竟叫娘娘太過正式,所以平日在府裏,丫鬟們都是喊夫人的。
“你讓她們晚上在正堂裏等著。”
青蘊看了陶越軒一眼,沒想過他既然會替自己做決定。就想到那位季側妃是打小就認識他還是他恩人的女兒,情分肯定不淺。陶越軒這麼做,是告訴自己要對季側妃客氣一些嗎?畢竟她可是當家主母,既然是當家主母,為什麼不讓侍妾過來立規矩?
陶越軒見她神情反複,知道她心裏想什麼,就說:“再睡會兒吧。”
聽他這麼一說,伺候的奴婢們都識趣的退了下去。
“王爺還困嗎?”
真是。
陶越軒淺淺一笑,道:“你這個樣子進宮,是要被母後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