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成千的馬匹奔跑在無人的道路上,所過之處風沙飛揚,浩大的隊伍急速而有序的朝著京城的方向飛馳前進。
眼看著再過一處山頭,就能趁夜回城。突然間一道黑影不知從什麼地方奔跑了過去,狂奔的馬匹眼看著就要從此‘物’身上凶險的踏過去。
行至最前方的一匹快馬上,如詩如畫的年輕男子在千鈞一發的時刻倏然的丟掉了韁繩,縱身一躍,以眾人反應不過來的速度飛向那抹‘物體’,身影一撲,長臂一展,就帶動著‘物體’飛向了道路之外。
浩浩蕩蕩的隊伍氣勢洶湧的從‘物體’先前出沒的地方狂奔而過——
“王爺!”一名身穿鎧甲的將軍‘籲’的一聲快速的收緊手中韁繩,後麵的快馬也因為他施令的動作而停頓了下來,紛紛扭頭看向了某處。
隻見他們王爺懷中抱著的‘物體’居然是個人!
將救下的‘物體’放置在一處柔軟的草叢間,年輕男子抬手輕拍了拍暈厥過去的臉:“醒醒!醒醒!”
“嗯……”一聲軟儒無力的吟聲從那閉合的嘴裏溢出,並緩緩的睜開眼。
察覺到人蘇醒了過來,年輕男子微微退開一分,抬手將人上半身扶了起來,而這時的月光正好映照在那人的臉上,小巧精致,那雙眼柔美皎潔,此刻正泛著迷蒙和不安的光澤,年輕男子窘然的睜大那漂亮迷人的鳳眼,緋紅的薄唇溢出一聲驚呼:
“月珠公主!”
眼前的人一身男裝打扮,像個小少年,身上的每處無一不是淩亂不堪,那張臉沾滿了汙垢,看不清楚原貌,但那雙眼,龍澤宇表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也不會弄錯。
“……你?”被喚其名,‘小少年’猛的一驚,眸光頓時明亮,指著白玉似的年輕男子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好似在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玉王爺?!怎、怎的是你!”
莫名的,龍澤宇那白皙的臉突然紅到了耳根,小心翼翼的將人攙扶起來,不答反問道:“你、你怎的在這裏?”
那吃驚的語氣帶著顫音,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心口處跳動得有多厲害,扶著人的手臂,他雙手都有些發抖。
被問及原因,‘小少年’突然低頭,隨即拿手背胡亂在眼下抹了一把,看不見她的神色,卻能清晰的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那混蛋欺負我!父皇還不幫我說話!我說我不要嫁給他,可是父皇不同意,我就、就……”
聞言,龍澤宇漂亮的鳳眼漸漸的迸出一抹黯光。正在這時,那帶頭的將軍走了過來。
“王爺,此刻不是說話之處,眼看著快要回城了,還是回去再敘吧?”目光在‘小少年’身上來回打量了一遍,將軍心中已經有了數。剛才玉王爺稱她為公主,想必是舊識。
龍澤宇皺著眉頭,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狼狽不堪的人,隨即朝那將軍說道:“即刻起程,你們先行,本王稍後就來。”
“是!”那將軍嚴肅的應了一聲,隨即轉身跨上馬背,揚鞭,“回城!”
“你們、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一聽這話,龍澤宇就知道她定是分辨不出這方向。也難怪,她隻是來了兩次金陵國,怎麼可能清楚這些路線。
“還能走路麼?”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那美目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偽少年,無限驚喜的目光中參雜著複雜的神色。
他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出現在這裏……
他不能隨太後去蒼月國,還以為今生就此無緣了……
心裏各種情緒交雜在一塊,龍澤宇用了好大的勁才抑製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看著一身狼狽的女孩,他心窩子都開始泛疼,扶著她在身後的草上坐下,轉身去了自己的坐騎那裏,將掛在馬上的水袋取了下來,走過去蹲在女孩麵前:“先喝些水吧?”
女孩也沒客氣,跑了一天一夜,她滴水未沾,剛才就那麼暈倒,也是因為她餓極的緣故。
“謝謝。”雙手接過,仰著頭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饑渴的喉嚨讓這猛水一灌,突然嗆得她難受的咳了起來。
龍澤宇趕緊伸手替她順氣,從懷裏摸出錦娟又給她擦嘴:“你慢點啊,沒人跟你搶的。”
手指觸上女人柔軟的嘴角,突然像是被什麼擊中一樣,那手瞬間收了回去,一瞬間某小爺的臉唰的爆紅,“對、對不起!”
女孩愣了一瞬,從他手中取下錦娟自己擦了擦,然後仰頭一笑:“你對不起我什麼啊?我能遇到你,算是我運氣好了。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好可惡,居然還想抓我去那什麼地方給他們做苦力,好在仙兒給了我迷藥防身,我才用迷藥把人藥倒逃了出來。”
“……?!”龍澤宇瞪大眼,“抓你?是什麼人?在哪?你有沒有事?”激動之下,他竟伸出雙手,差一點挨著那淩亂不堪的衣服時,猛的僵住了,隨即又尷尬的紅著臉將手收了回去。
一想起自己這一路的遭遇,女孩又低下了頭,這次沒用手背擦眼,而是用著那塊錦娟抹起了眼角。
“到底發生了何事?”有人明顯心肝肺都急痛了。
女孩抬頭看了一眼,眼前麵露焦急的男子讓她微微有些怔愣,但隨即又低下了頭,無聲的抹著淚,最後才哽咽的說道:“父皇給我定了一門親事,原本今年底就想讓我跟那人完婚。可是有一次我偷跑出宮,不小心遇到那人,沒想到他表裏不一,居然是個紈絝子弟。我當時氣不過,罵了他,想悔婚來著,可是那人居然、居然還想侵犯我,說、說、說要把生米煮成熟飯,然後我就毀不了婚。
我找父皇告狀,父皇居然說什麼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隻要成了親,以後就是我做主……我跑出來後,沒地方去,就想來金陵國找懷仁哥哥,可是後來我迷路了,有人給我指過路,可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人販子,還不小心把他的東西打碎了,他們讓我賠錢,我陪不起,然後他們、他們就說要把我弄去做苦力然後還債……”
龍澤宇聽著聽著,胸口隨著女孩的話起起伏伏,一想到她被人渣欺負,他拽緊拳頭都想殺人了。
“那你現在有何打算?”其實他最想問的就是她願不願意跟他回去……
月珠搖了搖頭,軟儒而哽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無助:“我不知道……原本我是想找大皇兄幫忙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大皇兄最近好長一段時日都避著我,每天同那太子妃進進出出,就是不理我。我傷心死了,他也不來安慰我,我現在走投無路,隻有來金陵國投奔懷仁哥哥……”
“那你……還會回去嗎?”他知道她說的那個大皇兄是個冒牌的,隻是他現在還不能告訴她。
“不!”女孩猛的抬頭,水潤晶瑩的眼中帶著一絲堅定還有莫名的憤怒,“我才不要同那種人成親!我都恨不得殺了他解氣!父皇一日不取消婚約,我就一日不回去!”
聞言,某小爺的手都有些顫抖。心裏倏然間升起了一股可以稱之為狂喜的情緒,可是他又不能表現出來。結果一張臉因為太過激動又沒法發泄而變得更加燙熱紅潤。
夜色下,女孩自然沒注意到某小爺激動的神色,她此刻隻陷入自己的遭遇之中,哪裏還會去顧及其他的。
“玉王爺,你帶我去找懷仁哥哥好不好?”突然的,女孩帶著一絲祈求的問道。
某小爺激動地雙唇都有些發抖,想都沒想的就點下了頭:“好。”
聞言,女孩高興的站起了身,顯然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出發,結果腳下突然一軟,險些跌倒。
龍澤宇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將她腰肢扶住。
募得,他尷尬的又趕緊鬆手:“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謝謝。”月珠沒弄明白他的緊張從何而來,但知道他是好意。
“你還能走嗎?”其實某小爺最想說的是‘我能抱你走嗎’,不過他知道他要是說了,肯定會惹她生氣。可是看著她疲憊無力的樣子,他心肝肺都在疼。
“我……”月珠突然低下了頭,說的很輕,“我好像把腳崴了……”
聞言,龍澤宇臉色瞬間就變了,趕緊攙扶著她坐了下去:“你先別動,我幫你看看!”
此刻的他腦子裏隻想著女孩身上的傷,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男女有別,在扶著女孩坐下的時候,他差不多還帶上了幾分強勢的味道。
女孩也沒拒絕,她的確是崴了腳很疼。
將那雙破爛不堪的鞋從女孩腳下脫下來,龍澤宇繃緊了臉,視線一直都盯著那雙可愛的小腳丫。原本該白皙無暇的腳丫此刻紅腫不堪,甚至還有擦破皮肉的傷口,看得他心裏一陣陣的抽痛。
幸好他們每次出門都會帶上各種療傷的藥,他起身去了馬兒身上取下一個包袱,然後找了兩個小瓶子又快速的走了回來,蹲下,將那雙小腳略微抬高,細細的檢查好傷口,發現脫臼不是很嚴重之後,他握住那腳丫朝女孩看了過去:“忍著點,會有些疼。”
傷處被他觸碰,女孩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她跟墨子仙相熟交好,自然懂得一些簡單的醫理,也知道麵前這個白玉般的男子是為了她好,她咬牙點了點頭。
一聲脆響,女孩滿頭虛汗,連眼淚都疼了出來。雙手緊緊的抓著龍澤宇的手臂,全身都有些顫抖。
看著那隱忍的摸樣,龍澤宇心裏更是難受,快速的給她其餘的傷口上了藥,處理好後,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了,直接彎腰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往馬兒走去。
月色下,女孩尷尬的羞紅了臉,好在臉上的汙垢蓋住了那層誘人的紅暈。第一次這麼跟一個男人接觸,她心裏多少有些緊張,可是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壞人,她曾經來金陵國的時候在懷仁哥哥府上見過他好幾次,雖說好幾年沒見麵了,但那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卻是讓人過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