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玲瓏大概也覺得,她到底是不是該直接把上官流雲攆出去。他這樣理直氣壯地要跟她單獨到廂房裏麵對麵坐著,看著她,大半柱香紋絲不動,還是有點兒勇氣的。
畢竟她頂著一張血盆大嘴蟲蛀牙的麻子臉。
這臉。方才試了試,效果十分的好。可是到上官流雲這裏好像不太管用,也沒見嚇得他花容失色。
她著實一點也不介意,伸手倒了杯桌上的清水,潤潤喉嚨:“流雲公子前來,難不成單單是為了想聽我彈琵琶麼。”
上官流雲席榻而坐,身子前雕花案的酒果分毫未動,閉著眼淺寐,白袍不染半粒塵埃,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意境裏。聽她如此說,遲遲睜開眼,聲音清寒如水,隱隱的,尤為冷淡:
“雲某素來不喜蜜腹之言,此次前來,隻為向藍姑娘討回未婚妻軒轅南方。咳咳。”
“嗬,隻要軒轅南方,”一杯涼水下肚,藍玲瓏不料他隻要軒轅南方,故作驚訝,道:“我不是前幾日已經將夫君埋在了亂葬崗麼,公子要想見我家夫君,大可前去祭拜祭拜,跑花滿樓來做什麼,天色不早了,公子還是早些回去。”
“藍姑娘將亂葬崗的空棺木下葬,所謂何意,今日還請藍姑娘務必把軒轅南方交還給雲某。”
“上官公子怕是說笑,你看看我這屋裏,除了你我,還有第三人麼?”藍玲瓏笑著起身,走了幾步,順手拿過銅鏡旁的濕帕子洗了把臉。
一陣罡風卷過,上官流雲瞬間閃身到藍玲瓏眼前,帶著些許寒冷的怒氣,一手緊握莫邪劍,有力的手眨眼間已然用了力道掐住了她的脖子,寒聲道:
“無論南兒在哪裏,即便是已經下葬了,咳,你便親自挖出來送到我眼前。否則,雲某不擔保藍姑娘今日是否會為南兒陪葬。”
寒冷刺骨的殺氣瞬間擴散。
帕子落到地上,藍玲瓏任憑他用力,揚起細白修長的脖頸,呼吸急促道:“流雲公子盡管一試,殺了我,你便再也見不到你的南兒。”
“藍玲瓏。”上官流雲斂眸,鬆了手。
藍玲瓏呼吸暢通了,緩緩撫摸脖子上的紅印,輕聲笑。
上官流雲別過頭猛然咳了幾聲,抬眼道:“將南方空棺下葬,你引我至此,必然有所圖。有何條件罷,隻要不有悖倫理道義,雲某盡力辦到。”
“哈哈,我哪有什麼奢求敢勞駕城主大人,”不知為何,心情忽然好不起來了,她拿起酒斛,自顧自的斟,豔紅的液體從玉壺嘴淳淳注入酒斛裏:
“公子誤會了,我千裏迢迢而來,單單為軒轅城好山好水,哪裏敢有其他想法。一個人喝總歸無趣呢,公子陪我暢飲如何?”
良久,上官流雲似乎不為所動,他目光清遠地望著她虛假的笑容,儒雅幹淨坐於案榻宛如佛龕,咳嗽幾聲,安靜等待她開出的要求。
任她諸般虛假言辭,上官流雲篤定她有目的。
“嗬嗬,我對上官公子心生慕意不假,卻不敢有非分之想,公子,”藍玲瓏不在乎他的看法,指扣著酒斛湊到瓊鼻前輕輕一嗅:“大可不必視我如狼狽。我困了,公子請回吧。”
說完,藍玲瓏佯裝著打了一個哈欠。悄悄斜眼看了上官流雲一眼。
上官流雲一動不動,沒有要走的意思:“你隻需說,放南兒的條件。雲某今日必然要帶她走。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