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衍試了無數次,無一不以失敗告終。
這是她自打學會法術以來第一次靈力全失。
扶衍誠惶誠恐,有朱棣這樣一個氣場陰沉的人在身邊,偶爾投來“有意無意”的一瞥,都足以讓扶衍寒毛倒立。
朱棣摘了野果回來,看到扶衍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語氣嘲諷地說:“還是很能睡。”扶衍撓了撓頭,她昨晚一直怕被他暗算,強撐到半夜才睡著,現在醒來應該也不為過吧。
朱棣像是看透她在想什麼,於是適時補刀:“現在是兩天後的早晨。”
扶衍驚呆。這、這次太反常了!她以前就算施了耗體力的術法,折損了靈力,最多睡一晚上休養。一覺醒來,又是一條好漢!這次不但靈力全失,而且整整睡了兩天兩夜……
她好煩……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朱棣將橙黃的野果扔在她麵前,“若是能睡死過去也算本事,看來很普通。”
扶衍不想跟朱棣打嘴仗,她頗有傲骨地“哼”了一聲,然後拿起一個圓圓的果子啃了起來。啃了一半發現自己肩膀上的傷竟然不疼了,偏頭一看,竟然已經結痂了,皮膚上還沾著新上的金瘡藥。
她睡著的這兩天……好像一直有人替她塗藥來著……
扶衍悄悄抬頭看了外麵的朱棣一眼,他似乎在忙著用隨身攜帶的狼牙匕首削一根木棍。看他這麼久都沒有任何傷害她的意圖,又幫她塗了藥,扶衍放鬆了警惕。走出洞口一看,原來他們被水流帶到了一個深僻的穀底。對麵河流轉向處水流十分湍急。而他們所處的岩洞在水流稍緩的一麵。前方十丈處就是深流瀑布,若是她昏迷不醒的時候被衝下去……
扶衍吞口口水,難以接受自己刺殺的目標變成了救命恩人這樣的事實。
扶衍悄悄蹲在距朱棣一丈遠的地方,朱棣接著削他的棍子。扶衍訕訕搭話道:“你削棍子做什麼?”朱棣頭也沒抬。“不削它削誰?”
扶衍又咽了口口水,這裏好像隻有兩個人,不削棍子就是削她麼……
扶衍默默蹲遠了些。忽然一尾黑黃相間的黃顙魚興高采烈地躍出水麵,扶衍眼前一亮,那魚立刻落入水中不見了。正暗自幽怨,隻聽“嘭”地一聲,一根木棍極快地直直插入水中。朱棣跳下水,小心地走過去將棍子□□。黃顙魚還在活蹦亂跳。
沒想到朱棣還有這樣一手,於是扶衍極為振奮地守在旁邊。接連捕了三條魚,扶衍又有些犯愁。沒有火,這魚……該怎麼吃啊
朱棣完全沒有要一起想辦法的模樣,他看了扶衍一眼,幽深莫測的黑眸中帶著些試探。“我以前認識一個人,她會造火。”扶衍想了想阿娘以前教過她,徒手是可以用木枝鑽木取火的,於是了然地說:“我也會。”
“哦?”聞言,朱棣眼中閃過一絲遮掩不住的驚喜。
扶衍接著說:“但鑽木取火要用幹樹枝,這裏這麼濕……”朱棣聞言,似有些失望。不知道為什麼,他看了看天空,再次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麼?比如從天上……”他邊說,邊一瞬不瞬盯著扶衍。
扶衍確實可以從天上引雷作火,隻是現在不可能。紫玉七星鈴在朱允炆手裏,她沒帶出來。就算帶出來了,她現在靈力全無,也施展不了。就算能施展,也斷斷不能在朱棣麵前施展。
於是扶衍搖了搖頭,“沒有別的辦法了。”果然,此言一出,朱棣失望了。他勾了勾唇,看扶衍的眼神冷漠了幾分。
扶衍蹲在地上翻了翻三條黃顙魚,她沒捕魚。不會生火。沒對午餐做貢獻。怪不得朱棣一副不想甩人的表情,任誰遇到這種豬一樣的隊友都提不起勁吧……扶衍捂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囁聲說:“其實……生吃也可以的。魚是你捕的,但是能不能帶我吃午飯啊?”
經過方才,朱棣似乎頃刻失去了一切興致。他冷冰冰丟下一句“你隨便。”,然後自己進了山洞。
……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扶衍總算領悟到了這句話背後的辛酸……
自從那夜朱棣不聽勸告用了活血的藥草,傷口好得極慢。他難能可貴地意識到了,於是每次都采一堆藥草兼草,扔在扶衍麵前。扶衍秉持著助人為樂的精神,衝鋒陷陣,在一堆草裏找出能用的藥草。然後誠實地上交給朱棣。
她覺得……這種時候自己很像隻諂媚的狗腿子。這對她不畏強權、自尊自立的自我認定是一種摧殘……
所幸到了第五天,朱棣看了一眼她的肩膀,自言自語道:“可以了。”
扶衍不解,“什麼可以了?”
朱棣盯著前方淼淼水流,“跳水。”
扶衍驚呆。跳、跳水?!他們不應該等人來救嗎?這麼高的瀑布跳下去……於是她委婉地對朱棣表達了想要等待救援的想法。
朱棣眼神森然,“等被你殺了的人麼?”扶衍立刻住嘴。
……
朱棣已經下了水,扶衍仍舊在岸邊望著冰涼的水流遲疑不決。朱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我不介意你留下。”
扶衍隻好硬著頭皮下水,湍急的水流將她衝了一個趔趄,她手忙腳亂地抓住朱棣的衣服才站好。朱棣用外袍在兩人手腕上打了結,然後伸出手臂環住她,“吸氣,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