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楊也沒有安慰他,隻從他手裏抽過畫像擱到桌上,麵無表情地替他做了接下來的安排:“先去吃飯,等明早dna驗證結果出來,排除了許暢的嫌疑我們再去那個社區調查。”
但肖楊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在他跟嚴聰趕到度假村旁的社區之前,喬茵和黃玲就先抵達了那裏。不過她們不是來查案,而是來找周承澤——發現屍體的那天晚上是他送她們倆回了家,事後他邀請她們到他新家吃飯,住址就在緊挨著度假村的這個社區。
將車停在停車場的時候剛到早上八點,喬茵拔下車鑰匙掃了眼時間,頓時感到頭疼:“我們不該來這麼早的……”
“誰知道今天早上沒趕上堵車高峰期啊……”黃玲還坐在副駕駛座上享用油條和豆漿,嘴裏嚼著食物,說話含糊不清,“指不定這頓飯還吃不成呢,按周承澤的尿性,肯定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了。老實說我很擔心他會把亞硝酸鈉當成鹽放進菜裏……待會兒你可千萬別提你跟肖楊在交往的事,不然很可能我們吃完飯就再也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車上的廣播正在播報天氣預報,這天恰好是陰雨天。黃玲聽了低聲咒罵了一句,而喬茵點點頭,忍不住誇獎她很有預見性:“看來我們是注定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黃玲騰出一隻手來賞了她一拳。
兩人打鬧一陣,最終還是下了車,決定先在社區裏走一走,等到周承澤聯係她們了再去他家。這個社區不大,所幸綠化做得不錯,蓊蓊鬱鬱的草木隨處可見,甚至還有低矮一些的樓房被十幾米高的大樹遮去了大半。
她倆就駐足在這幢樓前,觀察這棵樹到底有沒有妨礙業主采光。
可惜她們的討論很快就被小孩子的哭聲打斷了:這棟樓旁邊有塊鋪著小石子的僻靜小路通往後麵一幢居民樓,兩個十二三歲大的女孩子背著書包站在小路邊一個勁地哭,她們跟前還站著一名保安,麵紅耳赤地想要發火卻又憋著沒出聲。
喬茵跟黃玲交換了一個眼神,走上前詢問情況:“這是怎麼了?小孩子怎麼在哭啊?”
也是走近了喬茵才發現,其中一個女孩子懷裏抱著一隻白色的小兔子,而另一個女孩則拎著一把沾了泥土的小鏟子。喬茵迅速瞟了眼她們腳邊被鏟開一片淺淺小凹地的硬泥地,心裏已經有了數。
果然,那個保安見她和黃玲走過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愈發難看了:“她們要把死兔子埋在這裏,小區物業條款上規定了不允許。我問她們爸媽住哪裏,她們就哭起來了。”
拿鏟子的小女孩登時哭得更響了,抬起了胳膊,斷斷續續說得相當委屈,“叔、叔叔好凶,還拽我胳膊,好痛……”
黃玲湊過去一看,女孩子的胳膊果然被抓得紅了大片。她便抿了嘴看向那個保安,語氣裏多少帶著責備:“你問就問,對小孩子動什麼手?”說完又摸了摸兩個女孩子的頭,秀氣的柳眉眉梢微挑,顯然是有些火氣的,“孩子這麼點年紀,懂什麼物業條款?現在把她們嚇成這樣,你至少得道個歉。”
那保安厚厚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臉還是豬肝色的,窩火地瞪大了眼,完全沒有要道歉的意思。黃玲見了就來氣,幹脆向他伸了手,口吻也硬起來:“你工作證件在哪裏?拿出來看看,不道歉我就去你們物業公司投訴。”
一旁的喬茵看了許久,忽然發現了他表情的細微變化:鼻孔微張,鼻翼抖動,眉心緊擰像是在壓抑著怒火,兩隻眯成縫的小眼睛裏閃過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情緒。她愣了愣,再看看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捏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直跳。
“算了算了,大清早的。”直覺告訴喬茵這個人很危險,她於是趕忙安撫了黃玲,又摸摸兩個小女孩的頭發,“你們還要去上學吧?別哭了,待會兒遲到要被老師教訓的。趕緊先回去把小兔子放到家裏,等放學了再讓爸爸媽媽帶你們找地方埋,好不好?”
她邊說還邊從口袋裏掏出兩顆特濃抹茶奶糖塞給她們,倒是被兩個小女孩拒絕了:“媽媽說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喬茵手裏拿著糖便有點尷尬,黃玲見狀不由得笑她:“看看你,一張怪阿姨的臉。”
好容易將兩個孩子勸走,她們再回過神來已經不見那個保安的影子。
黃玲氣得直哼哼,“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