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茵跟肖楊一起抵達醫院的時候,正好是上午十點。
鄭天翔剛好在停車場打電話,老遠見著喬茵從車裏出來,就趕緊掛了電話跑上前叫她:“誒,喬妹!”
這時肖楊也下了車,站在車子另一邊跟喬茵一起轉頭看向了他。鄭天翔看清肖楊的那一瞬間就愣住了,他停在喬茵跟前,腦子裏警鈴大作,已經構想出了最壞的可能性:“肖警官?”擺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鄭天翔看看肖楊,又瞅瞅喬茵,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她身上,“你們……”
“老鄭。”喬茵衝著他笑笑,看了眼肖楊,一句話就澆滅了鄭天翔那點可憐的希望之火,“之前一直沒機會跟你們說,肖楊是我男朋友。”而後又扭頭給繞過車子朝他們走過來的肖楊介紹,“鄭天翔,你們辦案的時候見過的。”
肖楊就站到了她身邊,平靜地對鄭天翔頷首,“你好。”
他這一米八四的個頭往一米八不到的鄭天翔麵前一站,還真叫他沒法表現出異議。他隻是想不通,喬茵活到二十九歲,前前後後也就交過三個男朋友,怎麼每款都這麼大相徑庭?!這姑娘難道就一點兒都不戀舊——不不不,她找對象難道就沒個標準麼?!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就說呢……”好在不管內心多震驚,鄭天翔表麵功夫還是能做足的,立馬就露出笑臉迎上去了,跟肖楊握了握手,很是感激的模樣,“你好你好,這次真是太感謝你們找到周承澤了。”
“分內的事,不用謝。”對方答得隨意,卻也滴水不漏。
他們便三個一起走向住院部大樓。周承澤的病房在五樓,他們從電梯間出來時,正好陳月紅從茶水間打了熱水回來,站在病房外頭首先就瞧見了喬茵和鄭天翔:“小喬,小鄭。”等她眯著眼瞧清了肖楊,頓時驚得差點將手裏的水瓶摔下來,“肖警官!”
肖楊伸手扶穩她手中的水瓶,略一點頭,“陳大娘。”
“你們聊,我先去看看周承澤。”喬茵那手肘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又對陳月紅笑笑,便徑自走進了病房。鄭天翔可是兩邊都不敢打擾,見機就找了個借口先走了:“伯母,我得去個廁所,你們慢慢聊啊。”
陳月紅早就激動得紅了眼眶,一早就想當麵感謝肖楊,真正到了他麵前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表達,隻得握了他的手一個勁地鞠躬:“真的太謝謝你們了,你們這一下就幫我找回了兩個兒子……你看我,這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謝你們……”
兩手托住她的胳膊不讓她再繼續鞠躬,肖楊也不跟她客套,隻麵不改色地告訴她:“這是我們的職責,您不用特地道謝。”
他儼然一副履行職責公事公辦的模樣,陳月紅便也不好再行大禮,隻能抬了手背抹掉眼裏的淚花,不住地感歎:“你們都是好警察,好警察……”說著說著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她隻好再抬了手擦,“隻可惜楷明……居然選了這麼條錯得離譜的路走……”
“喬律師他們那邊會請最好的辯護律師替他辯護,如果他能悔過,不會判太重的刑。”他講這話時也沒有流露出多少個人情緒,還真沒個安慰人的樣子,卻又實在在理, “回來總比沒回來要好,早些改過,也能早點走回正道。”
其實安慰人的話肖楊幾乎不說,從來隻一板一眼地陳述事實,不帶任何私人感情。所幸他講出來的話也實在,不然還真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因此陳月紅聽了直掉眼淚,卻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埋著腦袋點頭。
這時候喬茵已經走進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周承澤。他臉色還有些蒼白,正偏著腦袋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喬茵走到病床邊,把水果籃擱到床頭櫃上,才出聲問他:“好點了嗎?”
周承澤愣了愣,似乎才注意到她進了病房,回頭看看她,還有那麼點反應不過來:“喬茵。”又愣了好幾秒,他想起要回答,便點了點頭,“好多了。”
“你哥的事,我會讓我們律所最好的刑辯律師幫忙。”喬茵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想想又從水果籃裏拿出一個蘋果,走到病房內的小盥洗台前洗幹淨,找到水果刀坐回床邊衝他一笑,“所以不要想太多,好好休養。”
“謝謝。”周承澤嗓子還有些幹澀,見她開始削蘋果,不自覺想起從前他們倆交往的時候,她每天給他送一個蘋果的樣子。那時候喬茵總是把蘋果洗得幹幹淨淨的裝在保鮮袋裏拿給他,還常常警告鄭天翔他們幾個室友,不準搶他的蘋果。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直到現在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對不起,沒跟我媽說明白,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
“現在說明白了就好。”正低著頭削蘋果,喬茵沒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嘴角還掛著笑呢,玩笑似地埋怨:“其實這幾天我更擔心你,你是去找我的時候出的事,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媽還有老鄭他們交代。”
周承澤嘴邊也浮現出淺淺的笑意,還像往常那樣,有些靦腆,“抱歉,這是第二次,不會再有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