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人都走了,漣漪方才停止抽泣,不動聲色地收拾起行李來。
九皇子呆愣了下,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是做什麼?”
“收拾行裝,扶靈返鄉啊!”漣漪淡淡道。
九皇子一怔,疑惑道,“你怎麼一點也不傷心?”
漣漪笑了笑,“死得好!沒什麼可傷心的!”
九皇子駭然,旋即反應過來,興奮地問道,“她沒死對不對?”
“大夫都說了,死得透透的了!”漣漪淡淡道。
九皇子倏然放聲大笑,轉身離去,“你們多保重!”
漣漪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話已至此,他應該明白的吧!清淺說了,可以透露給他,免得叫人白白傷心。
漣漪站在門口輕喚早就戰戰兢兢候在不遠處的店小二,方才那麼大動靜,整個樓裏的人都驚動了。又聽得跌跌撞撞離開的大夫說死了人,這會兒大家都鬧著退房呢。哪怕不退房錢,這兒也萬萬住不得了。
店小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要引著她們住上房了。顫顫巍巍地走過來,“小姐有什麼吩咐?”說著話,伸長脖子往屋裏望,可啥也瞧不見,不由有些著急。
漣漪將錢袋遞過去,聲音沉痛嘶啞,“幫我去置辦齊全喪儀用品!”
“啊!”小二一驚,錢袋都沒拿穩,落在了地上。店小二仍在惶恐掌櫃的會訓斥他,彎腰拾錢袋的時候看到掉出來的金塊,這才眉開眼笑,“得了!我這就去!”
不管店裏生意會怎麼樣,他自己沒什麼可愁的了。這麼多金子,能剩出來不少。也顧不得晦氣不晦氣了。
有了銀子好辦事,不多時,一切準備就緒,漣漪扶著清淺的棺木就要準備出城。
陳老三帶著回春堂的薛大夫來拜訪清淺,恰巧就看到這一幕。
“這是怎麼了?”陳老三急急跑過來,看到漣漪一身素白裝束駭了一大跳。
“你不知道啊!聽說死了的那個姑娘,殺了陳國公府的大小姐。”
“這是又一個被陳家惡女害死的人啊?”
“你小聲點,她可是殺了陳大小姐……”
“不管怎麼說,她殺了陳家女,也是幫我們做了好事。”
陳老三當即哭喊道,“我還沒感謝過神醫娘子呢!”指著棺木對薛大夫說道,“那裏麵躺的,就是給我藥方的人。”
薛大夫遺憾不已,“原本還想討教一二,卻不想這般不巧。實在是可惜!”
陳老三惱怒道,“你這人太冷血了吧!那姑娘都死了,你卻隻記掛著討教醫術。”
不管民眾如何議論,清淺躺在冰冷的棺木中,什麼也聽不見。紙錢揚起,送喪的隊伍緩緩行進……
聽到屬下的回報,陳國公怒不可遏,“畏罪自盡?那就把她屍首帶回來,我非把她碎屍萬段不可!”
“國公爺,當時九皇子也在,見那惡女自盡,恨不得殺了我等!哪裏還敢帶走屍首!"
“什麼?九皇子也護著那人?”陳國公當即沉下臉,“給我去查,那人究竟什麼來頭!竟然引著兩個皇子相護!”
說到這兒,陳國公恨恨地一掌拍碎了桌子,想到之前手下人回報的,四皇子在明知嬌兒被殺後,仍然堅持護著那女子。“可惡!實在是可惡!”
六皇子施施然走進來,“國公爺好大的脾氣!”
“六皇子!”陳國公微微一施禮,收起所有情緒,抬頭靜靜看向他,“殿下今兒怎麼這麼好興致來我府上?”
“聽聞令愛遭遇不測,我順道過來看看。”六皇子淡淡道,“國公爺要節哀啊!”
“順路?”陳國公挑眉,六皇子與自己向來是敵對的。心中思量著他的用意何在,"六皇子今日隻是特意來寬慰老夫的嗎?有心了!"
六皇子淡淡笑道,“國公爺不請我喝杯茶?”
“是老臣失禮了!”陳國公忙請六皇子入座,並遣退了護衛。侍女上了茶也忙退下。
“全城皆知國公爺今日出動大批軍士抓人,怎麼樣,人抓住了沒有?”
陳國公麵露不悅,“我們的人去時,那惡人已經自盡了。”
“啊?”六皇子一驚,“不是都傳聞那女子膽大妄為,又有四皇子撐腰。她怎麼會自盡呢?”
六皇子不提還好,這一提,陳國公好不容易才壓製下的怒氣騰地就點燃了。“鈺兒他隻是一時糊塗!”
六皇子歎息道,“您可是四哥的親舅舅,不想他竟置未婚妻與陳國公府於不顧。實在是令人寒心啊。”
“六皇子請慎言!”陳國公沉著臉道,“你私自會見大臣,就不怕我去參你一本嗎?”
“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的,我來就是表示誠意。”六皇子笑了笑,“我隻是替陳國公覺得不值。您嘔心瀝血為四哥做那麼多,不想到頭來,四哥卻全然不將你這個舅舅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