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當年和黑衣人交易開始,王越就失去了自己的自由。他陪伴著廢帝劉辯,在不知名的人的掩護下,從皇宮火海逃生。此後,又被那群人帶上了馬車,一路輾轉,到了個偏僻的山溝。
山溝裏有個幹淨的小院子。院前有花草,院後有牛羊,不遠處還有山溪。地方清雅秀麗,但杳無人煙。除了鳴蟲飛鳥,陪伴他和皇帝的便隻有數十個黑衣人了。
兩個人的吃穿用度都由黑衣人負責。食物精細,衣料貴重,雖然不比在宮廷華貴,但從黑衣人們的舉止上看,卻都有人臣的風範。那些人甚至還在一年後,送來了婢女服侍劉辯和他。
生活很愜意,但王越並不甘心這種生活。他會在夜裏對著箱裏的金子發呆。他摸著那些黃金,有些懊悔自己的選擇,因為即便有了黃金,沒地方揮霍的話,黃金跟普通的石頭又有什麼區別呢?
王越想過離開。他曾在夜裏偷跑過數次,可每次都被手持火把的黑衣人圍住。那些蒙麵的黑衣人用很恭敬,也很冰冷的聲音告訴他,他必須陪伴在廢帝身邊。
他看著那些冒火的箭矢頭,隻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後轉,沿著來路回去,繼續陪伴他的徒弟劉辯。
越不讓出去,就會越想出去。哪怕外麵有董卓,有什麼西涼兵馬。王越每天教那個懦弱的劉辯強身健體之後。就會默默地琢磨如何逃拖此處。他觀察著黑衣人地換崗,觀察周圍能看到的一切地形,他甚至暗中儲藏糧食。這樣留心著,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在某一天夜裏,假寐的他終於聽到屋外的守衛偷偷地議論著什麼。
凝神細聽,王越隱隱約約聽到了似乎是冀州和並州在打仗。而並州的呂布情勢看好,冀州的袁公不能抵擋。而隨後的日子裏。他越發感覺到黑衣人地心不在焉,
出了什麼事情,天下有什麼變化?
終日不問世事的劉辯也察覺出不對勁來。因為他發現,食物地質量在慢慢下降,從前定時運送的衣料也沒有了,而黑衣人侍衛們的態度,越發古怪難測。
王越比劉辯更心急於事實的真相。他連續數個晚上去聽牆根。白天也故意到各個守衛處晃悠,結果,他從那些人的嘴裏聽出了一個天大的消息:董卓立的皇帝劉協已經死了。
劉協死了,那是否暗示劉辯可以重歸帝位?
王越聽到這個消息,禁不住手指都開始哆嗦。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劉辯雖然傻點,但多少也有些心計。打被從宮中驅逐、逃離地那日。劉辯就把皇帝的玉璽帶在了身上,其餘的皇家特有零碎也帶了不少,以備日後表明身份之用。
如果劉協真的死了,如果董卓也死了,天下真的亂成守衛們說得那樣。自己和皇帝又該如何自處?
王越百般躊躇中,又發現了些蛛絲馬跡。他從侍衛們憐憫的眼神感覺到。自己和皇帝似乎已經是砧板上的肉,隻待宰割了。
皇帝和自己究竟是被誰控製在手裏?為什麼這些天變化得如此之快?是不是控製自己和劉辯的人要倒台了?
王越每天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廢帝劉辯也有同感,兩人秘密商量後,就找了些名義湊在一起偷偷商討出逃之事。
據王越這幾年地觀察所得,他和劉辯是處於太行山一帶,或者說是屬於冀州的太行山一帶。因為那些侍衛的談吐,有的是京師洛陽口音,有的是冀州口音。仔細聽,還能夠聽出是鄴城那邊的。
至於所屬。估計是袁紹一邊地人。因為侍衛們竊竊私語時。談到別人,都沒有什麼恭敬的口吻。隻有提起袁紹,才用袁公等尊稱。
這些發現讓劉辯很憤怒。雖然不頂用,但好歹受過多年的皇帝教育。他知道袁紹家是四世三公,世受皇恩,所以無論如何想不到袁紹竟然比董卓還狠毒、還奢侈:一次性弄兩個皇帝,殺一個,留一個。
求生的**超過了一切。劉辯不想步上劉協的後塵。他開始攛掇王越找機會逃生。王越念在黃金和玉璽的份上,也同意這個計劃。兩人陰謀了數日,存了幹糧和水,終於等到了一個月黑風高、暴雨傾盆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