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秉承還是沒能出手。
他的手才動了動,還沒做出一個拔刀的樣子,他便看到了他父親的一個極為嚴厲的眼神。同時,秦百川、薑海樓和另外兩名鳳鳴莊的高手朝他身周一攏,將他護在了中間。他們四個人來此的唯一職責,便是保護薑秉承。
他們四個人在莊中的時候,就非常盡責。現在,薑秉承身在莊外,更是在殺場之旁,他們四個人就更加盡責了。
風沙,愈發猛烈了。遠處的那一抹黑,已經變成了一片黑。鋪天蓋地的一片黑。那一片黑,正在以極為驚人的速度朝落沙鎮的方向席卷而來。
周圍圍觀的有些人,已經開始有些慌亂了。這些慌亂之人,都不是西北的人。這樣的風沙,他們不曾經曆過。這樣的沙塵暴,他們甚至聞所未聞。
原本還在做事或者看熱鬧的落沙鎮人,早已回到各自的家中,緊閉大門,開始重複以前抵禦沙塵暴的一切步驟。
還未退去的圍觀之人,都是江湖人。大多是來自西北這片地麵兒的江湖人。這些人,都是見識過沙塵暴的。他們知道,沙塵暴雖然凶猛,但通常轉瞬即過。他們不願意錯過眼前的這一場大戰。他們之中的某些人,甚至希望能夠參與其中。
其他還未退走的來自西北之外的江湖人,都是身手高強之人。或者說,他們覺得自己的身手非常高強。他們認為,以他們的身手,抵禦一下沙塵暴的襲擊,不在話下。他們也不願意錯過眼前的大戰。他們更不願意錯過對傅紅雪下手的機會。他們遠道而來,便是為傅紅雪身上的東西和他本人而來。場上已經開始動手了。他們在等待機會。
傅紅雪卻急了。
他很久沒有這麼急過了。這些年,他在山林之中,一直過得不怎麼急。他唯一急的時候,便是在他外出打獵或砍柴的時候。那些時候,他要急著回去陪他的娘。他遠離江湖,歸隱山林,就是為了陪他的娘。若是讓他的娘一人在家,是陪麼?
但這一刻,他是真地急了。他已經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沙塵暴已經出現了,但傅紅雪感覺到,那股巨大的危機感,是來自於沙塵暴以外的東西。他麵對馬空群等人的時候,甚至麵對公子羽的時候,都不曾有這樣的危機感。
傅紅雪知道,若是再不衝出包圍圈,朝著東南方向快速進發,他們這一行人,可能都會有危險了。他絕不能讓他的娘冒這樣的危險。他也不能讓路小佳和其他人冒這樣的危險。
所以,他再度出刀。
這一次出刀,他的出手比上一次要重許多。但他還是沒有殺人。他沒有殺傷鐵鷂子等人的欲望。他知道,他們不是他此行要殺的人。
他的刀,首先攻向的依然是淩風煙和他隨行的兩名老者。他要為路小佳掃清障礙。他不希望路小佳因為出手退敵而有絲毫耽擱。
這一次,傅紅雪用的不再隻是磕。他用的,是掃。他的人和他的刀同時到了淩風煙和兩名老者的身前。
出刀的同時,他對路小佳厲聲喝道:“快衝!”
他的話音還未落,他的刀已經掃中了淩風煙和那兩名老者手中的劍。
一刀出手,擊中三劍,卻好似隻發出了一聲脆擊。因為他的刀太快了。
淩風煙的棄劍術剛剛使出,他手中的劍就飛了出去。這一次,他棄劍了。不過,他不是主動棄的劍。主動棄出的劍,才能斷得了對手的指、手、臂、肩、腳、腿、髒、腑、或頭。被掃飛的劍,連對手的一根汗毛都斷不了。
兩名老者的劍,比淩風煙手中的劍晚了一刹那脫手。他們二人的合擊之術,到底還是比淩風煙一人使出的棄劍術強了一籌。所以,他們多撐了一刹那的時間。
劍一脫手,淩風煙和兩名老者再度感到了傅紅雪手上那把刀自帶的森森殺機。殺機更濃了,因為傅紅雪的出手比上一次更重了。他們大驚。不過,他們還未來得及後退,傅紅雪的刀已經掃到了別的地方。
此時,鐵鷂子、屠夫、鄒先生、燕正義和其他的高手已經追擊而至。他們手中的兵器,指的依然是他們原來指向的地方。一擊不中,他們都已經微微動了真怒。這麼多的高手夾擊,卻被傅紅雪再度破開一道口子,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都覺得有些惱怒了。
鐵鷂子的腰刀,已經離傅紅雪的右臂隻有一尺的距離。屠夫的亮銀槍帶起的殺氣,已經鼓蕩到了傅紅雪的右肩。鄒先生的無骨扇,眼看就要擊中傅紅雪的一處關節了。燕正義的梨木棍,已經泛起漫天棍影,在風沙的掩護下,罩向傅紅雪的左半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