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萌拖拍了拍自己的臉,尋思著怎麼哄一個十七歲、身高一米八五的男生睡覺。
厚重的深藍色窗簾擋住室外明晃晃的陽光,何意陽靠在床頭,深灰色的床單搭在腹部,見她進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阮萌萌有些遲疑,見他眉眼間的鬱結濃得仿佛凝結成一朵烏雲,實在很擔心,遂坐在床邊。
何意陽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還能吃了你嗎?坐上來。”
“好吧。”阮萌萌羞澀的笑了笑,踢掉鞋子爬上床。
何意陽滑進毯子裏,“你給我唱幾首搖籃曲,等我睡了就跪安。”
阮萌萌眨了眨眼,小心問:“意陽哥哥,你是不是因為叔叔阿姨……”對上遽然漆黑如墨的眼睛,她識相的轉移話題,“你不願說我就不問,唱小星星給你聽好嘛?”
伸出手掐了把小肥臉,何意陽道:“唱吧。”
阮萌萌清了清嗓子,握著肉肉的小拳頭,唱道:“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一閃……”
“停!這是兒歌?”何意陽打斷道。
一片漆黑的腦海裏,突然出現許多睜開的眼睛!確定是兒歌不是恐怖片?
“是啊,怎麼了?”阮萌萌無辜道。
“換一首。”
“哦,”阮萌萌歪著腦袋想了想,“小毛驢聽過嗎?”
“唱。”何意陽合上眼皮。
“啊嗚~”阮萌萌情感充沛的唱,“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裏拿著小皮鞭……”
啊嗚是什麼鬼?小毛驢能發出狼叫嗎?
還有,你敢歡快的拿著小-皮-鞭,要做什麼?
嗬!何意陽危險的睜開雙眼。
“我心裏正得意……唔?”
阮萌萌驚訝的看著捂住嘴巴的大手,又哪裏不對?
“拿著小皮鞭就敢得意,恩!?”何意陽重重的捏了把小肉臉,“讓你催眠不是範蠢,再換一首。”
“意陽哥哥,你真難伺候,”阮萌萌委屈的揉臉抱怨,“我不會唱別的了。”
“小時候不是喜歡唱蟲兒飛嗎?”何意陽道,“就反複唱這個,躺過來,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唱。”
“你有想聽的怎麼不早說?”阮萌萌嘴上埋怨,但還是俯身趴在床單上,和何意陽臉對臉,“快閉上眼啊,我給你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何意陽看著近在咫尺的阮萌萌,杏核眼清澈美好,小肉臉白皙紅潤。不管他語氣多惡劣脾氣多糟糕,這個小胖子都不會怨怪,一如既往的待在他周圍,乖巧聽話,笨拙純稚。
原以為阮萌萌於自己不過一個兒時玩伴,可父母離世後的夜晚,總會想起她。
他孤獨一人,去哪裏都無所謂,就和爺爺回了老家。
直到看見阮萌萌的臉,他才猛然發覺又不願承認的事實——他想阮萌萌,想回到她身邊。
可三年前那次尷尬狼狽……何意陽麵對阮萌萌時總會回憶那晚的情形,控製不住的羞恥,也控製不住的抵觸躁鬱。
伴著甜軟溫柔的歌聲,何意陽把手埋在枕頭下,心情放鬆,思緒放空,慢慢的有了點睡意。
阮萌萌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前俊美的睡顏漸漸安穩。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何意陽的背。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隻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意陽哥哥?”
何意陽睡得深沉,呼吸綿長。
唱得嗓子都啞了,她起身去喝水,忽聽到一聲細微的囈語,她湊近聽。
“爸,媽,媽媽……”
阮萌萌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就知道意陽哥哥在想念叔叔阿姨,又倔強的不肯說。
“你就是我親哥哥,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不要害怕,萌萌會陪你。”
等何意陽睡著,阮萌萌躡手躡腳地關上門。
翌日,何意陽睡了整整二十個小時,肚子餓得不行,才不情不願的爬起來。
手機上有一連串的未讀微信,排在最上方的是阮萌萌。
【意陽哥哥,醒了就告訴我哦,做了你的早飯。】
現在是下午,何意陽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走進洗漱間,看著一塵不染且光禿禿的洗漱台,他無語得撓了撓頭發。
“阮萌萌,你開門。”何意陽敲響鄰居的家門。
阮萌萌抱著一碗晶瑩剔透的葡萄,正邊吃邊看動漫,被二次元的夏目貴誌迷得不要不要的。
“來啦。”
她打開門,何意陽沒有梳理的短發淩亂不羈的垂落,臉色臭臭的,貌似有點起床氣。
“意陽哥哥,怎,怎麼啦?”阮萌萌小心翼翼的問。
何意陽眼神一掃,阮萌萌今日穿著一身粉色小圓點傘裙,領口下方綴了兩顆小絨毛球,和紮著丸子頭的大絨毛球很配,襯得粉嘟嘟的小肉臉圓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