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袋漲疼,突然煩躁,“那又怎麼樣!你管得著嗎?”

“奧斯汀。”她停頓片刻,斟酌用詞,“你是不是認為,你對我特別重要?”

他心裏咯噔一下。

小姑娘站起來,泡一杯咖啡,他伸手想接,卻見她悠閑的自己飲下。

“你問過我,為什麼世界上那麼多人,我能耐那麼大,誰也不找,偏偏找上落魄的你。當時我在忙,沒空答你,以至於讓你誤解太深,我的錯。”

嘴上那麼說,她的目光毫無歉意,就那樣居高臨下俯視他,平靜,冷漠。

“因為,都是一樣的。”

“什麼一樣?”

“在我眼裏,所有人都是一道填空題。富豪或窮人,幸運星或倒黴蛋——”她輕輕一點太陽穴,“一念之間罷了。你有一副好皮囊,談吐舉止受過上流社會熏陶,能忽悠人,這是你的加分項。可我選擇你的最大因素……”

他緊緊盯住她,全神貫注,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你住的近,在我隔壁。”

“少瞧不起人!”

“僅此而已。”她的聲音溫柔,語速不緊不慢,“奧斯汀,記住,你是隨時可以被取代的工具。如果有一天你妨礙到我的利益——還記得約翰·本森嗎?”

他渾身發冷。

當然記得,那個對她圖謀不軌,卻因為突發心髒病驟然離世的惡徒。

“不要做下一個他。”

奧斯汀閉上眼,任憑回憶肆虐。

從那天起,他再不敢僭越,直到聽從她的指示行事,慢慢成為他的本能反應。

四年,他越來越勝任工具人的角色,表麵風光,無人的時候,卻會不停地、不停地思考那個沒有答案的謎題,反複折磨自己。

他是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他是與她最親近的人,可他對那個女孩,其實一無所知。

想問的太多,而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他永遠問不出口。

——在她心裏,可曾有短暫的一秒鍾,將他視作實用工具之外的存在?

*

也許因為倒時差,纖纖這一晚雖然累,睡的卻不踏實。淩晨醒過來,一看時間,才四點不到。

她起身喝水,剛穿上拖鞋,手機震動起來。

許妄。

晚上他打來一個電話,她沒接,沒想到這時又打過來。

纖纖拿起手機,“還沒睡?”

“這話應該我問你……妹妹。”許妄低笑一聲,語氣冰涼,“他睡死了嗎?你半夜接男人電話都不管。”

“我跟阿姨說了待到九點一刻,超時要加錢的。”

“我沒心情開玩笑。”

“你抽煙呢?”

“隔那麼遠你都能聞到,哮天犬的鼻子?”

“哥哥,我們心有靈犀。”

纖纖一邊煮咖啡,一邊跟他說話:“你覺得我做的過分?故意捉弄你,害你半夜三更失眠。”

“我覺得你變了。”

“你終於發現了呀。”她笑,“以前總是你們叫我做什麼,我默默去做,難受往肚裏吞,委屈一個人忍著。這樣,你會輕鬆的多,是嗎?”

“被害妄想症。”

“是你敢做不敢認!”纖纖低哼,“從認識秦措的那一天算起,快十年了,我忍著你、讓著你那麼久。之前你說,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放屁!”

“……”

“你的快樂我享受不到,我的痛苦你無須承擔,在外五年,一想起這筆買賣有多虧,我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從今以後,許妄,我要你用心感受。”

“感受你有多瘋?”

“對。”她答的斬釘截鐵,“我不好過,你也不能太好過。我為你受苦,你就得知道。這一點內疚都抗不下來,你能辦成什麼大事?”

男人語帶嘲諷:“原來竟是為我好。”

“哥哥——”

纖纖倒出一杯咖啡,從小冰箱裏取出牛奶盒,加牛奶,攪勻。

“雖然你人品爛,感情渣,野心一百實力負一百,色相以外一無是處——”

“妹妹嘴真甜。”

“——但在這個世界上,你與我牽絆至深。我們不曾同甘,卻曾共苦。所以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做到,可凡事都有代價。”

拉開窗簾,夜色如墨。

纖纖重又在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漆黑的屏幕映出她的臉,與春風細雨一般多情的聲音不同的,是眉眼間惡作劇的戲弄。

“哥,希望你一生無悔。”

*

從四點醒來,纖纖再沒睡,處理完兩天形程堆積下來的瑣事,天已經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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