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煉氣期弟子來說,這一次的小比可所謂多災多難,去時有三百多人,最後能安然回來的不過四五十人,這原本就是不夠熱鬧的太清門之中愈加地冷清起來,幾乎都不怎麼能見得到人了。
這一下折損了如此眾多弟子,宗門師長也是震怒,甚至有元嬰師祖親自出手,開了護山大陣,然後帶了弟子狠狠地將後山掃蕩了一回,無論什麼妖獸都是沒有能逃脫被殲滅的命運,尤其是那些妖靈藤生長的地方,硬是用三昧真火燒了一回,寸草不留,挖地三尺都還能見到焦黑的痕跡,數十年都是生不出任何草木。
林佳秀在妖靈藤那裏說的那番話,許多人都是聽見了,木鬆蘿也是被弟子當成叛徒說開了,沒想到沒過多久,林佳秀就是突然帶著木鬆蘿回來,還口口念著救人,這就是很讓人疑惑,隻不過當時林佳秀就是昏死過去,木鬆蘿更是傷重,性命垂危,兩個當事人都是昏迷不能言語,這事情的真相就是很有些撲朔迷離,份外惹人傷神。
林佳秀是玉華殿弟子,自然是在玉華殿裏養傷,其他人等不及就是時常遣派弟子,紛紛發來傳音符各種詢問,弄得遊冰玉不勝其煩,索性就是無賴起來說:“醒了自然會叫你們,誰敢再來囉裏吧嗦的,以後別想老子給他煉製法寶,連根毛都不會給!”
要說給遊冰玉這一個行為下個定義話,那大約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技術人員不能得罪,尤其是遊冰玉這樣技術水平高端,脾氣又臭的人更是要小心翼翼絲毫得罪不得。
這麼清淨了兩天,林佳秀終於是醒了過來,遊冰玉還真說到做到,隨隨便便地對著空處喊了一嗓子,“喂,我徒弟醒了,我是喊過了,耳背的可別怪老子不大聲。”
林佳秀看著遊冰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啞著嗓子說:“師父,你又是得罪誰了?”
“不是我得罪誰,是誰得罪我了。”遊冰玉總算還記得正事,收斂了神色說,“醒了就跟我來,痛也忍著點,等完事了,師父買糖給你吃。”
林佳秀點頭,也不意外,師門出了這麼大事情,她又算重要的目擊證人,找她問個話,是再平常不過的,一麵起身穿衣服,一麵問:“木師兄,他呢?”
因為等在門外,遊冰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還沒死,也活不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林佳秀有些不解,穿戴妥當出了來,正是要問,忽然聽到有個聲音傳來,說:“這娃娃傷還沒好,就不用來回折騰,我過來就是了。”
遊冰玉口氣不善地回答說:“我們玉華殿小容不了掌門大駕,隻要掌門有令,別說是這麼一點區區小傷,就是立刻舍了這條性命,想來也是絲毫不會在意,樂意至極的,對吧,乖徒弟?”
後麵那一句話雖然是對著林佳秀說的,不過遊冰玉的表情卻是很奇怪,有些忿恨,卻是更多的傷感,隻看得林佳秀一呆,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遊冰玉露出這樣的神色,仿佛鋒芒盡褪,整個人都是柔和了起來,越發顯得發如鴉,顏似玉,脫俗出塵,神仙謫落一般。
或許是林佳秀看得有些入神,被遊冰玉覺察到了,他很快就是恢複了平常的樣子,反而奇怪地望了望林佳秀,說:“看什麼看,趕緊走了,還要老子請你不成?”
林佳秀這才是驚醒過來,趕緊跟了上去,一麵想著,還是覺得這樣的遊冰玉看起來更是順眼真實一些,剛才那樣子美雖美,卻像是不屬於人間一般,仿佛隨時都會隨風消散樣,隻讓林佳秀生生地想起了那句紅顏薄命,木秀於林,過著易折。
“師父。”走了兩步,林佳秀叫了一聲,真心地說,“師父,您真是男人吧,不會是什麼女扮男裝,還是什麼花精狐妖幻化的吧,您一大男人長這樣,讓我們女人情何以堪啊?”
遊冰玉毫不客氣地對著林佳秀腦門拍了一下,罵咧咧地說:“尊師重道懂不懂,我看你是皮癢了是吧,再敢貧,老子讓你永遠開不了口!小孩子就是沒眼光,老子這樣才叫風神俊逸,玉樹臨風,那些什麼話,都是羨慕嫉妒老子的,閑得扯蛋的人才去理會。”
小比那幾天,對於林佳秀來說大約就跟地獄一樣可怕,無論是蠻橫亂衝的各種妖獸,被撕裂吃掉內髒血留一地的屍體,還是成片墨綠藤蔓長著心髒一樣鮮紅跳動的果子,對於林佳秀來說都是揮之不去的可怕記憶,經曆了那樣場景,就算是看到爆粗口的遊冰玉,自戀自誇的遊冰玉,也會讓林佳秀由衷地生出安心,終於感覺到一種真實,原來她真的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