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瀲錯過了一通她親生母親打來的電話。
一如既往的,宋瀲淩晨六點睜開眼來。即使是寒冷的冬日,她依舊整點醒來。她照常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風暴瓶,那原本幹淨清澈的液體渾濁朦朧,預示的是將有多雲陰鬱的天氣。這本來很正常,可緊接著瓶子中
又出現了羽毛般的結晶,輕盈的羽毛慢慢延伸向瓶口,竟是想要逃離一般。
宋瀲細眉輕蹙,拉開了緊閉著的窗戶,撲麵而來的除了樓下早點混雜的各種味道,還有絲不易察覺的輕微的鹹濕的氣味。她抬起眼看著遠處的天空,由遠及近的大地都被鋪陳而來的光線籠罩成溫暖的光暈。是個好
天氣,是深冬裏難得的有暖陽的白日。
風暴瓶中的結晶被堵在了瓶口,擁擠成了一團。宋瀲的指尖拂過瓶身,冰冷的觸感激的她那張素來冷淡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一直都相信著風暴瓶,是她養父十年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如今也呈現出古
舊的姿態。可是它一直都很準時的預告著天氣的狀況,從來沒有失誤過。然而,窗外愈加熱烈的光線卻仿佛是為了驗證風暴瓶已經失去了作用。
宋瀲還記得養父說的話,他說他做的風暴瓶從不失誤,百年都會忠實的顯示天氣。她是信的,因而她將扣在桌子上的手表戴在了纖細的手腕上,決定再更新一下自己的儲備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六通常是宋瀲去室外攀岩的計劃時間,此刻她比往常離開家門晚了五分鍾。她穿著運動服,俏麗的臉上通常都是麵無表情,背了一個登山包就出去了。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了剛推開門懶洋洋的走出來的鄰居,對方
正提著一個購物袋,看到她看了眼就站在了旁邊。宋瀲看著她□□出來的脖頸上一枚清晰的吻痕,想到曾經在樓下喂野貓時聽到的傳言,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
女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擠出了一滴淚水,似是自言自語,“這天色可真古怪,要不是知道是冬天,我還以為是夏天呢。”
宋瀲又想到了風暴瓶中溢出來的結晶,在電梯緩慢打開來時走了進去。
女人柔弱無骨的跟著走進去一步,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覺得難受。可很快的,那種疼痛的感覺就消失了,她以為不過是熬夜太久產生的不良影響,也就沒在意。他們都沒看到,一枚羽毛狀的結晶落進了她
的後領裏,隨即蘊育在她的肌膚上。
“哎,看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我有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弟弟,”女人無聊的背靠在電梯上,突然朝宋瀲道,她也不是真心,不過隨意說說罷了,“他長得可帥了。”
宋瀲彎了彎嘴角,弧度極淺,並沒有做聲。
女人鳳眸微斂,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身體優勢在哪裏,習慣性的就拋出一個媚眼,然而等她反應過來她身邊的是俏生生的少女時,不由又尷尬的別過了臉。
電梯“叮”的一聲顯示到了一樓,宋瀲率先走了出去,薄唇輕啟,“小心。”
小心?小心什麼,女人莫名其妙,還想要詢問的時候,宋瀲已經走出了大廈,往公交車站走去了。女人想到她的男人說她腦子有點問題,看來是真的啊。
天色很好,暖洋洋的,而且越來越有熱烈的意思。宋瀲別過頭看了眼在頭頂上的太陽,萬裏無雲,碧藍到透著淺綠的天空看起來分外的遙遠,她抿了下薄唇,拿出了手機來。她平時很少上網,以前喜歡和養父一起
看新聞,如今早就斷了報紙的訂閱,電視也常年沒有開過。隻是還會偶爾上上網頁看看新聞,當一條信息跳出來時,她點了進去。現在還會給她發短信的隻有遠在b市的林晴森,他們雖然不怎麼聊天,但是並沒有斷過交
往。
林晴森:新年來b市陪我過年吧?
宋瀲想要回複的時候,她的車子到了。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放進投幣箱裏就走到了最後一排座位。
周六的上午六點二十三分,公交車裏的人並不多。宋瀲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視線就停在了那麵玻璃上。她手貼上去,那些結成的晶體就簌簌往下落,掌心也是一片冰冷的水意。對比車外太陽正熾烈的光線,似
乎它們在不同的兩個季節。
有人坐在了宋瀲旁邊的座位上,他帶著白色的口罩,神情一片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