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鳶怒氣衝衝地飛進清玉苑,站在苑中的一棵花樹下等情緒平靜了才走進女兒的屋子。
“殿下。”站在外室的四名妖人宮女低聲說道,齊齊向林鳶躬身行禮。
林鳶擺擺手,腳步輕慢走到分割外室內室的雕欄月亮門前,撩開垂掛的天藍色帷帽進去。
精致溫馨的內室彌漫著一股淡雅的寧神香氣,豪華的紫檀木拔步床前,鎏金的鳥形熏香爐裏青煙嫋嫋。坐在木質地板上做布玩偶的兩名妖人宮女發現林鳶進來,迅速起身,無聲地朝著林鳶下拜。
林鳶壓低嗓音問道:“月兒還沒有睡醒?”
一名宮女搖搖頭,低聲回答道:“殿下,現在還不到叫醒小公主的時候。”君上給馨月公主安排了固定的午睡時間,外麵的宮女看時間,時間到了會告訴裏麵的她們,她們再去叫沒有睡醒的小公主。
“哦。”林鳶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兩名妖人宮女不敢遲疑,趕緊收拾好自己的針線籮,小心翼翼地退到外室。
走到拔步床前,林鳶撩開湖綠色的床幔走進去,就看到巨大的床上仰麵睡著一個小小的女娃。
蓋著絲綢薄被的她睡熟著,呼吸平穩,精致美麗的小臉隱隱露出甜甜的微笑,好像正在做美夢。
林鳶坐在床邊凝視著她,眼中逐漸閃爍水光。
月兒,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自從被自家老祖宗搶走,她們母女就不再屬於同一個種族了。月兒魔化之後身體成長速度怎麼樣?她們母女會不會有一天在戰場上相遇?月兒和她的哥哥會不會刀劍相向?那時候,月兒還記得喜歡她哄著她玩的親哥哥?
她希望月兒永遠呆在萬妖森林,不要和自己人族的親人在戰場上相見。
唉~~
她深深地歎口氣。
也許是因為她的歎氣,也許是馨月到這個時間點就會自然醒來。馨月醒了。她看到自己的母親坐在自己床邊,立刻撒嬌道:“娘,我夢到奶奶和哥哥了,他們抱著我,我好高興。”
她坐起身來,天真地問道:“娘,我們什麼時候回家?我想回家。”
雖然祖宗爺爺一再強調,這裏就是她的家,但她隱隱記得自己的家不大,院子裏有一口井,還養著一個臉上毛茸茸,身體像巨大公雞,會叫她月月的姑姑寵物。
“月兒,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要乖乖聽祖宗爺爺的話。”林鳶忍著憂心說道,拿過掛在床外衣架上的小衣裳為她穿衣。
“奶奶不在這裏,哥哥也不在這裏,姑姑呢?”馨月奶聲奶氣地抱住林鳶,叫道,“我想他們。”
也許不是爹娘和爺爺到新家來陪她,她都想不起奶奶哥哥姑姑他們了。
“月兒,你要永遠記住,你在萬妖森林之外有親人,如果你非要和族人一起攻擊人類,堅決不要和你的人類親人戰鬥。”林鳶忍著心酸叮囑道。
“娘?我為什麼要戰鬥?”馨月疑惑地問道。她今天完全聽不懂娘說的話。
“你不要和人戰鬥,尤其是你的哥哥。”林鳶摸著她無邪的白嫩臉頰,誘哄道:“月兒,跟著娘說,我不和哥哥打架,我不和哥哥打架。”
“娘,我喜歡哥哥,我不會和哥哥打架。”馨月一頭霧水地看著林鳶。
“娘知道我們月兒很乖,不會和哥哥打架,但娘希望月兒永遠記住,不要和哥哥打架。”林鳶繼續哄道:“來,說幾次給娘聽聽,娘就和你玩親親。”
馨月立刻乖巧地念道:“我不和哥哥打架,我不和哥哥打架……”
她說了幾遍,然後停下來等待著。
林鳶對著她白嫩的臉頰親昵地啄了一口。馨月立刻又對她的臉親了一下。
馨月頓時咯咯笑了起來。她們母女你親我一下,我親你一下,玩得特別甜蜜。
林鳶停下來詢問馨月,“月兒還記得哥哥的名字嗎?”
馨月馬上回答道:“哥哥叫晨兒。”別人都叫她哥哥晨兒,叫她月兒。
“那是你哥哥的小名。他的名字叫林晨曦,意思是清晨的光芒。”
林鳶捧著女兒的小臉,一字一句道,“月兒跟著娘念:月兒的哥哥叫林晨曦,月兒的哥哥叫林晨曦,哥哥住在夏湖鎮,哥哥住在夏湖鎮。”
馨月不知道今天娘為什麼要她記得這麼多東西,但很乖地跟娘反複地念著背著。
林鳶最擔心小女兒忘記自己的人族親人,最後和親哥哥生死戰鬥,所以要將這些東西強行灌輸給她。
“月兒,娘會送你一個錦囊,裏麵放著娘要告訴你的事情。你開始認字之後就每天拿出來看一遍,知道嗎?”林鳶吩咐道。
女兒畢竟還小,不可能一直記得她的話。她打算把今天叮囑女兒的話寫在一張書信裏,讓女兒牢記。雖然錦囊和錦囊裏的書信很可能會被魔君凜沒收了去,但萬一他覺得沒必要收去呢?月兒至少能知道,她雖然是魔女,但身上還流淌著人類的血液,她不能做到和人類和平共處,至少要做到不吃、不傷害親哥哥,以及親哥哥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