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靜的人群漸漸起了議論:
“我還以為是什麼樣的美人,值得花老板花那麼的金錢宣傳,不過一尋常女子。”
“興許身懷絕技呢。”
“不會床上的功夫吧!”
“不能小覷了,值得秋姨娘弄如此大的排場的,絕非等閑之輩。”
……
我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微垂著睫,鎮定自若,仿佛周圍的一切紛擾皆與自己無關,獨立在這個鶯鶯燕燕的世界之外,那是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的淡定與堅持,即便身在萬人中央,丫鬟簇擁,錦衣華飾,也依然榮辱不驚。
丫鬟帶去了各種胭脂,我隻選了淡淡的粉紅色胭脂,不喜歡胭脂味,太濃,不似真實的。但是,主院裏的胭脂味很是濃重,對我這樣平日不施粉黛的人而言有些刺鼻。我的皺了眉,步子沒有一點停頓。
濃密的長發被一根綠色帶紮起,一陣微風,花瓣輕盈飄落,晶瑩如雪,細細碎碎,發髻上的綠絲帶飛舞著,妖嬈而絕立。
大廳裏的彎腰以待的小廝輕輕的推開紅地毯,猩紅色的紅地毯像樹上鸚鵡嘴裏的櫻桃,因為張開,陡然滾落,鋪到住院門口。望著慢慢鋪開的紅地毯,兩個小廝終於直起腰了,他們以經保持剛才那個動作一天了,從早晨到現在,就連吃飯都是丫鬟端在地上,站直的感覺真好,兩個小廝相互扶著,一瘸一拐的退到一邊。
秋姨娘迎了出來,看著我,激動得幾乎快說不出話。
我拋給她一個媚眼,眼神媚而不浮、星星點點、欲藏還露,讓人在心馳神迷處,卻仍覺高潔不染,微笑著對秋姨娘道:“媽媽不是說,隻要我來了,即使想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踢著玩’媽媽都會答應嗎,現在我來了,秋姨娘的星星呢?”
秋姨娘一時噎住了,“離歌,秋姨娘說著玩的……”
我笑容一冷,“這麼說,媽媽是在騙我了。”我眼波一掃,眼眶中便已經有了瑩瑩的淚意。
“要不明天秋姨娘找人給你用金子打一顆,不打一對,好事成雙。“
我笑盈盈地道,”秋姨娘,我也是說著玩的。“
“我就知道離歌不會為難秋姨娘的。“秋姨娘指著重新裝飾一新的大廳,”你知道媽媽有多疼你,為了你今兒初次登台,媽媽我簡直把養老錢都豁出去了,就連那群奴才都置了新衣,就怕玷汙你的視線。“
我輕笑著,怎能不知道,秋姨娘三日前便將請畫師設計請柬,今個兒一早發往京城各大王爺公子哥手裏;而我更是不勝其擾,上午、下午都被秋姨娘派遣的丫鬟打擾,一會做衣服,一會化妝,一會教曲子。
我望著秋姨娘,一字一字道:“我可以登台,但是隻要有我在,花子閣就不能招進其他姑娘。”
“成,隻要是你要求,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秋姨娘脫口而出,見我嘴角多了一絲嘲弄,改口道,“你說的,媽媽都答應。”
我對秋姨娘欠了欠身,“那就有勞秋姨娘了。”
還未到登台時間,我便趴在窗外,看著外麵的光景打發時間。今日的花子閣格外熱鬧,門庭若市,昔日張揚跋扈的公子哥,也沉穩了許多,老老實實排氣對,靜等門口小廝的檢查請柬。
這恐怕是最貴的請柬,每張請柬黃金渡邊,含著薄金一枚,小廝小心翼翼的托在手心對著光明處仔細觀察,燈光下的請柬散出耀眼的光芒,慢慢的再薄金上出現一朵茉莉花,若隱若現。
通過檢查的,欣喜若狂,仿佛傳說中猶如天人的絕世美女已經站在自己眼前,對自己盈盈笑著。
通不過檢查的,一麵羞於自己偽造請柬,一麵嘴硬道,“不就是一個青樓女子嗎?有什麼稀奇的,女人,老子有的是。”
也有人試圖衝進去,小廝圍成一道人牆,勸道,“爺,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誰?”
“小的睜開狗眼了,也清楚今天來的每一位客人都是大人物,但是花子閣也有花子閣的規矩,您不能亂了規矩。”
……
小桃花見我伸的脖子老長,有些忍俊不住,見我回頭,忙止住,低聲道:“現在外麵都在盛傳姑娘是‘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我笑了下,秋姨娘真舍得吹啊,但願一會沒人往我身上扔白菜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