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庭伸手握住我的手臂,手微微顫著,手指冷如冰,他盯著我的雙眼中,憐惜痛苦甚至無奈不忍,諸般情緒,錯雜一起,我看不懂。我握著他的手也開始變冷。我祈求地看著他,雲庭,我不顧王妃的威脅,也拋下遊子吟所有人的性命,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任性了。
雲庭猛然拿開我的手,他避開我的視線,直直盯著前麵的暗黑,手對楊堅比劃著,緩慢而艱難,似乎每比劃出一個字,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楊堅道,“離歌,我們要回去了,你保重。”
那顆心砰然墜地,刹那粉碎。我的手依舊在空中固執地伸著,想要抓住什麼,手中卻空落落,一個古怪地姿勢。
雲庭轉身去上馬,卻似乎手上根本沒有力氣,上了幾次,都沒有上去,馬兒聲音嘶啞的低吼著。
我抓住他的袖子,固執的看著他,“這是我給你也是給我自己的最後一個機會。”
雲庭扭過了頭,不肯看我,一點點把我手中的袖子抽出,我固執的握的更緊,他抬起眸子,我一眼鎖住他洗黑的雙瞳,他沒有回避我,兩人的目光刹那膠凝在一起,那一瞬風停浪靜,那裏沒有任何感情,我的手不禁鬆開,看著衣袖一點點從我手中消失,卻一點挽留的辦法都沒有。
原來有些人真比飛鳥更難挽住。
我踉蹌了兩步,終是坐在了地上,一股不可抑製的想笑的感覺突然襲上了心頭,還是留不住他,他走的那麼決絕,沒有回頭,哪怕馬蹄頓一下,讓我知道他心裏還是矛盾的,還是在意我的。
隻覺得嘴唇兒幹裂得不行,舔了舔,一股血腥味兒刺激了我的味覺,我狠狠地咬了下去,血絲流進了嘴裏,很痛,但心沒有那麼痛了,於是發了狠的咬下去,直到滿嘴血腥……
回到院子裏,花匠拿著鐮刀正在把柳樹上枯萎的枝條一點點切掉,旁邊的家丁道,“師傅,明年春天不是照樣能發芽嗎?”
花匠道,“明年這些枝條遮住了一樓的陽光,陰天一下雨,屋子裏就陰冷潮濕。”
“可是,好不容易長的這麼長了,剪掉多可惜。”
“現在不剪掉,等以後不得不剪掉時,你會覺得更加可惜,還不如現在當斷離斷。還能留著水分,給其他的枝條。”
當斷離斷,反受其亂。我怔怔的看著花匠手裏的鐮刀,半響道,“師傅,幫我把那幾株茉莉也除了吧。”
花匠一看是我,臉上多了一絲喜色,“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告訴姑娘,我今天早上去澆水時,發現有一株茉莉竟然吐新芽了。”
“都除了,種上牡丹。”
花匠詫異的看著我,問:“姑娘不是不喜歡牡丹嗎?”
“我現在又喜歡了。”
花匠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默默剪掉最好一根柳條,帶著家丁向花圃走去。
“姐姐。”熏兒在身後細聲試探道:“姐姐,真舍得嗎?”
“不舍得又怎樣,都是過去了。”
“那姐姐打算以後如何?”
我轉身看著她,笑道,“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去大漠。”
“為什麼呀?大漠環境那麼惡劣,是王妃要趕你走嗎?”
“沒有人趕我走,是我自己要帶三王子去大漠找人看病。”
熏兒詫異的看著我,“三王子?姐姐接受了三王子?”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熏兒等了半晌,忽地輕歎口氣,“姐姐,我沒有被賣到花子閣之前,公公把我賣給一位商賈還賭債,我不肯就被公公婆婆綁住樹上毒打,一位將軍路過救了我,並責罰了公公婆婆。從此,以後我就一直渴望再遇見他,直到我被到青樓才無意中得知他的名諱,和他已有了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