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19(1 / 3)

在已經成為一片殘骸廢墟的兵工廠旁邊,黑壓壓的人群和放在地上的純潔白菊形成鮮明的色彩對比,整個環境的色調都單調而灰冷。

被人群圍著的空地沒有任何標誌,或者說,原本應該有什麼建築物殘骸,但都被清理鏟平了。

人群中最醒目的那個樣貌具備了alpha標誌性特征的高大男人失神地盯著空地紋絲不動良久,然後單膝跪了下去,逆光中背對所有人目光的五官表情看不太清楚。

利威爾則守候在一定距離之外,眼色晦暗不清地看著空地。

對於不是當時那個時代的人來說,許多事已經成為傳說。

傳說羅蘭.杜文是以國喪的最高喪葬規製下葬的,當時同盟舉國降半旗三日以致哀悼。可羅蘭.杜文卻是最後和現在的同盟新政府兵刃相接的謀亂分子,羅蘭黨倒台,後繼的革命徹底失敗,羅蘭本人在逃亡途中被西格爾首長親自絞殺,據說西格爾首長顧念他是同盟創始人,才按國喪下葬。

不過這段不可考證的曆史在同盟是敏感的爭議話題,亦有許多人因私下談議羅蘭是被親信眷屬背叛,繼而被新政府扳倒淪為喪家之犬的言論而被請進局子裏喝茶接受教育。和羅蘭相關的曆史資料都以國家最高級別的機密封存起來,上一次利威爾申請查看那些資料,就遭到了“權限不夠”的答複。

在大部分國民眼裏,他們認為羅蘭並沒有參與三百年前的那次政變,他隻是被革命軍拿來當了擋箭牌而已,真正可惡的是那些利用他名聲使他人格受汙的奸猾分子!

畢竟都是傳說了,許多人更深信,羅蘭是死在內戰以前,而非以後。

他們深信的依據是,西格爾首長對羅蘭的許多思想是極為推崇的,他在公眾麵前是人盡皆知的羅蘭派追隨者,並從未提起過羅蘭有參與革命一事,或曾與現在的政府對立。

難道西格爾首長在向全民撒謊嗎?

同盟的子民靠著這一點穩固了對羅蘭神格化的信仰,利威爾大概是十二位軍團長中唯一對這些疑點持以保留態度的人。當然,因為他的思想一貫大逆不道,無論什麼言論在大家眼裏都實數正常。

利威爾此刻就在想,要說那些傳聞都是假的,那麼最高議會為什麼在一聽到羅蘭的名字時就麵如死灰,好像被戳中了傷處一般?他的一生若沒有不利於同盟政府的汙點,那些資料又何必封存起來?

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西格爾首長的羅蘭派推崇者形象其實是偽作的假象?此刻深切哀痛地不遠千裏趕過來冒雨掃墓也是惺惺作態?

大雨傾盆,在這樣的雨幕中隻要站上十分鍾,別說裏外衣衫濕透,人都可以凍成冰塊了。

而西格爾堅決屏退了左右隨從,頭頂上沒有任何擋雨之物。他就如堅貞的騎士,跪在空地前,臉上浸滿了雨水,順著鬢角發絲淌落的雨珠沿著左頰的刀疤滑落,宛如他在嗚咽不絕一般。

不知過去了多少個小時,從兵工廠廢墟的方向跑過來一些人,帶頭穿白大褂的柯容處長停在利威爾旁邊,並沒有馬上上前去打擾西格爾哀思。

等西格爾默哀完畢,站起來後,柯處長迎上前一步,西格爾已然朝他走過來:“我要去研究所遺址看看。”

柯容有所顧忌地看了眼利威爾,見西格爾沒有要他回避的意思,便道:“研究所已經被改造過了,並不是原來的……”

“我早料到了。”西格爾大步朝著兵工廠殘骸中走去。

即使經過兩百多年的變遷,地麵上的建築物格局完全變了樣,他也仍然仿佛能隨著清晰的記憶駕輕就熟地辨認出研究所的方向。

“你看,如果我可以修正我的基因,我想要一個孩子。”

“很奇怪是嗎,我並不打算找伴侶,但我想要一個繼承了我骨血的孩子,然後看著他長大成人,像最普通的那些beta一樣去上學,交朋友,戀愛,結婚,和伴侶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西格爾從來沒有跟人提起過,羅蘭曾經想要一個基因普通的beta孩子,而不是用他的基因去培育出更優秀的alpha!

這簡直是違背alpha主宰者意識的叛逆思想,但是男人在傾吐著那些話時,眼底溫柔無限的模樣令人無法去摧毀他那份單純的盼望,而當西格爾沉默地站在男人身後凝視時,誰也不知道一根毒刺狠狠地紮在了他的心尖上。

西格爾加快了腳步,就好像快要到達那扇能夠通往過去的大門,但是在他大腳踹開變形的鐵門後,他卻頓時神魂分離般呆立在門口,眼神驀然渙散無光,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標。

腦海中男人穿著幹淨的白大褂站在實驗台前,手指修長,在斜陽中泛出淡青光澤的昔日舊影被橫j□j視野中的陰暗殘破的房間景象吞滅。

西格爾失神了半晌,才抬步跨過地上的障礙物走進去。

偌大的實驗室房間裏有不少柯容的手下在清理現場,另一邊的通道向下本該通往地下一個更大的倉庫,不過現在通道被塌方的石塊封堵了。

西格爾啞然冷笑一聲,“也沒有變多少。”

跟在後頭的利威爾巡視了一遍周圍,其實房間早在嚴重的摧毀下認不出原貌了。

柯容扶了下眼鏡道:“我們找到了培養皿的殘渣,不過已經是廢棄了有一段時間了,整個研究所看起來可能都至少封閉了十年以上。帝國應該在我們之後繼續進行了實驗。另外,雷帝和阿諾都不見了。”

“哼,帝國還真照單全收。”西格爾聽完後,一邊嘴角咧開一道陰森可怖的弧度,隨即又朝裏麵更深處走去。

裏麵還有一個小房間,保留下來的半邊天頂十分高闊,吊索電纜雜亂地垂落下來,巨大的金屬支架幾乎占滿大半個房間,中央是一個損毀得支離破碎的透明容器,留下的一半床葉看起來足夠躺一個成年人。

西格爾麵目陰沉一言不發地在破碎的容器前站了半宿,忽然橫腿踹翻了一張桌子,直飛出去十米多遠的折疊桌轟然撞在牆壁上瞬間分裂成碎塊,合金的牆壁甚至凹陷下去一個可怕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