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你五歲就回了婁城,自然不知道他的口味。”李顯歎了口氣。“公子如今是什麼打算?”
“自然是拚盡全力救出父親。”沈滄霖道。
“如今的情勢,卻是難上加難。”李顯苦笑道,“其實從三年前開始,我們就察覺不對了,先是沈相的結義兄弟慕容將軍在一次外出狩獵之時死於流矢,然後是當時的京兆尹突然被外放端州,還有……總之短短三年,沈相在朝堂之上竟已開始腹背受敵。在下原想一力擔下所有的罪名,他們的目的本來就在沈相,在下認罪與沈相認罪無異。”
沈滄霖聞言微微皺眉,“父親沒有跟我說這些,原來那些人不是蓄謀三年突然發難,而是早就在步步蠶食父親一黨。”
“沈相大概也不願提起吧,畢竟慕容凱將軍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也正是那時候開始,他和廖太尉發誓要與衛王不死不休。”李顯道。
“……雖然父親否認,但是我明明聽人說廖青廖太尉恨我父入骨。”沈滄霖問道。
“怎麼會,他們一起上過戰場。”李顯道,“……興許是沈相故意放出這樣的消息吧,他似乎不願廖太尉與此事有關。”
“原來如此……”沈滄霖點點頭,“父親之前的事我知道的還是太少。”
李顯沉默了一下,“相爺以前就不希望公子被拉進這些是是非非裏麵,不然公子憑借父蔭,如今也在朝堂上也該有一席之地了。”
沈滄霖想起從薛悅茗死後他和沈玄淡漠的父子關係,微微苦笑了一下,“不管怎樣,我如今既然決定要為沈家翻案,自然沒有再讓李叔受苦的道理。這裏我安排了人,從明天起會有人偷偷送藥和吃食進來,李叔一定要保重身體,他日到了殿前,還要李叔出麵作證的。”
“公子吩咐,顯無有不從。”
“沈家的信物你是認識的,沒有信物的人李叔切記莫要輕信。”沈滄霖囑咐道,“我擔心他們會惱羞成怒加害於你。”
“公子放心。”李顯回握住沈滄霖的手。
“那麼接下來,還請李叔將京郊縱火一事細細講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誣陷,”李顯道,“相爺在京郊本來就有宅子有田莊,如何會霸占他人耕田?而且相府妾室之間十分和睦,又沒有當家夫人坐鎮,相爺若想要女人,從來都是直接抬進府中,如何需要金屋藏嬌?可那劉家父子也不知怎的,就咬定了自己見到的是宰相的馬車,還當廷指認我是半夜縱火之人。”
沈滄霖道,“父親當日在哪裏?”
“和蓮夫人在京郊的宅子……”
“城門守衛看到過宰相車架出城?”
“……不錯,可是相爺並沒有……”
沈滄霖伸手揉著眉心,“還真是人證物證都在……那耕田的地契上寫的是父親的名字?”
李顯點了點頭,一臉苦大仇深。
“看來關鍵問題在京兆府。”沈滄霖道,“京兆尹手下七位參軍裏,可有我們的人?”
“原是有的,隻是蘇毅那廝上任之後,便找種種由頭更換了。”
“……父親就不曾再派人?”
“原也有的,隻是瑤姬……”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竟能左右父親心意?”沈滄霖不屑道。
李顯苦笑了一下。
“那衛王,平安侯,六部,這些地方呢?”
“衛王和平安侯府中原是有我們的人的,隻是……這些人隻有暗衛王立和鄒越知道,他二人都在保護相爺出逃的時候死在了伯勞坡。”
沈滄霖捂住雙眼,心中對沈玄如今的氣運點了一根蠟燭。
“戶部工部吏部本就在相爺手中,隻是不知為何,那三位尚書在相爺蒙冤之後,並無動作。”
“嗬……這樹還沒到呢,猴子散的倒快。”沈滄霖不怒反笑,“也就是說,完全沒有得用的人了?”
李顯微微低下頭,不敢看沈滄霖的臉色,“宮裏倒是有些,我也隻知道其中幾個,跟隨相爺進宮赴百官宴的時候曾見過,後來也聽他說了一些事。隻是宦官奸猾,不知如今是否還心向相爺。”
沈滄霖微微抽了嘴角,對於沈玄收買太監的行為倒是很讚同,“李叔且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吧,興許有用呢。”
“顯自當知無不言,隻是擔心有些事情腤臢,汙了公子的耳朵。”
“沈家到了如今地步……”沈滄霖微微一笑,“李叔但說無妨,我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