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月華清淺花似霧(中)(1 / 2)

肆 月華清淺花似霧(中)

肆 月華清淺花似霧(中)

子苓漫步在水流潺潺的河畔,她冥神凝思至今所發生的一切,心想既蓯蓉百般阻止自己靠近都城,想必那裏可以尋到與自己身世相關的線索。而也許存在著想要對她不利的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人,而她卻絲毫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如今隻好遮掩麵目掩飾身份在都城暗中打探。她並不記得過去遇到的人,卻隻記得武功和法術秘要。昨日與那些市井流氓交手,她看出他們並不會使用術法,想自己或許曾經是名門之後,有些什麼獨門的武功或者秘術也未可知,而既然許多人不會使用術法,想來她若是貿然出手定會引來意欲對她不利的人,心下打定主意進了都城就盡量避免出手避免露出端倪。適才她不忍那錦衣公子重病在身,施以術法,現下想起若是對方正是要尋自己的人可是大大不妙。

一麵想著一麵沿河漫步,她已經出了河口村,心想在這郊外宿上一晚也是無妨,腳下便不疾不徐地走著。她是龍族,五感靈敏非常,驀地闖入她鼻腔的一絲血腥味讓她心中一驚。

這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牽動了她的神經,她皺了皺眉。想來並非有人在附近鬥毆,因為她靈敏的耳力並未聽到兵刃相交的聲音,而她又沒有聽到有人呼救的聲音,看來流血之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快要死了。若是死了,這血腥味正告訴她死者不曾入土為安,若是沒死,她若不前去相救這人在這荒郊野外也是必死無疑。子苓不忍見人曝屍郊外,心想不如順著氣味過去觀望一番,若是當真不巧是自己的仇家或者凶殘之輩,被糾纏上也是無妨,想以她的輕功擺脫敵人也並非難事。

循著氣味一路疾奔,明亮的月光下她看見順著河流流淌著幾縷鮮血,不一會兒她就看見了那些殷紅的來源。

那是一個已經昏迷的男人。

借著月光她看見那男人半個身子正伏在礁石上,像是被流水衝到大石上所以才沒有被衝走,男人的手臂上滿是傷痕,左臂甚至以一種極為奇怪的角度伸著,顯然是已經斷了。他的右手緊緊握著一把玄色的短刀,那如墨的顏色黑而深沉,仿佛反射不出一絲光芒。他雖然已經不省人事,整個身體隨著水流的衝擊搖晃著,但是他似乎有著某種固執地緊握著他的刀。男人的頭低垂著,她看不見他的麵容。隻見他緊身的夜行衣已經殘破不堪,而他後背的傷口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子苓一驚,當時也不再猶豫,輕身一躍,單足在礁石上一點,使出一招水底撈月,下手一探扯住那男子執刀的手臂,又是一點礁石躍回岸邊。整個動作輕靈利落,她也是暗暗吃驚。之前她與那些登徒子交手,全憑著一種直覺,不曾想自己武功甚高,如今幾次三番施展身手,已經略略摸出些門道。她適才手提一個成年男子竟是毫不費力,她發覺自己好像有源源不斷的內力從體內湧出,而她隻是不知如何收發自如。

她讓那男子平躺在草地上,探了他的呼吸,隻覺得時有時無,顯然已經氣息奄奄。她前事盡忘,也不拘男女禮法,伏在他胸口聽他心跳,扶他身體時觸手冰涼,唯心口一絲溫度,和微弱的一點心跳還昭示著這個人還活著。她忘記了故人,好在所學事物都尚記得,她精通歧黃之術,也善於用藥施針。她心地純善,所學都是救死扶傷之術,並不像木藍求師於用毒的明哲保身之道。

子苓除去男子口鼻中的汙物,隨即將內力徐徐注入他的心脈,並默默輔以治療的法術,她見他傷勢甚重,不敢貿然使用內勁,而她又擔心男子在她施法過程中醒來看見她的施術法門,是以隻是先保住他的性命。

子苓負著受傷男子找了一個山洞坐定,又架起篝火,她想既然周遭無人便是用上法術也是無妨,手邊又無火石,便施術生火。接著光亮她開始檢查那受傷男子的傷勢,隻見那男人已經是衣不蔽體,幾乎半裸,小麥色的肌膚上縱橫交錯地布滿傷口,細細看去還有未好的傷疤,鎖骨上的傷口竟是貫穿了他的身體,翻出的傷口已經被河水泡得發白,前胸一道長而深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背後的一道傷更是露出森森白骨血肉模糊,腿上還插著幾隻小箭,傷口已經發黑,顯然是箭上帶毒。子苓見狀不禁呆了一呆,這麼重的傷勢,居然還可以活下來,這男人的生命力竟是如此頑強。

男子身上的衣物已經濕透,而他身體也是冰冷非常,子苓除去他身上的衣物,心想對方是個男子這樣終究不妥,臉上微紅,隻是除去了他的鞋襪和撕去了褲腿,然後把他移到火旁讓他取暖。子苓細細探他脈搏,探了一陣竟發現他體內還中了劇毒,當即眉頭緊鎖。若是隻有外傷便罷了,祛毒的法術則是更要複雜而且並不易解,而且不知道是什麼毒藥亦難以施救。適才她隻想著救他性命,未曾看他容貌如何。現下借著火光,又搭著脈,她看清了他的相貌,竟是個英俊非常的男子。突出的顴骨,消瘦的雙頰,清秀的下巴,高聳的鼻梁,是過於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凍得發紫的緊抿的嘴唇,皺著的眉頭好像在敘說他在忍受著的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