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美酒夜光解語情(中)
拾肆 美酒夜光解語情(中)
決明見蓯蓉眼中閃著疑惑,秀眉微蹙,知她擔憂,便直言道:“小姐,那蒼術是什麼身份,你可知道?”
子苓搖頭:“不知。相逢便已是湊巧,每次與他相遇他都是匆匆離去。”
“小姐,”決明正色道,“如你這般輕易信人可是十分不妙,我看那男人的眼神可絕非善類,怕是眼睛裏都冒著血光呢。”
決明被方才蒼術冷冽的眼神刺到,猶是心有餘悸。雖然知道那男人看向小姐的眼光和那冷冷的帶著殺意的眼神不同,但畢竟未雨綢繆,忍不住提醒道。
子苓隻是微微一笑:“我的身份對於他而言不也是危險不明的嗎?昨夜我差點遇險,幸而他出手搭救。”
聽聞此言蓯蓉發出一聲驚呼,決明也是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他二人並不知道昨晚子苓曾經失蹤,此時聽見子苓如此說自是十分驚訝。由是子苓見略地講了昨夜之事,怕兩人擔心,說得隻是輕描淡寫。蓯蓉服侍小姐多年,知她從不願別人擔憂,此時見子苓說得輕鬆,心中知道子苓所遇之事恐怕比她所說的要凶險萬分,當下愁上眉頭。
小姐啊小姐,若不是有性命之虞,那眼神如豺狼一般的男子又怎會相救於你?如你那般敏捷的身手,若不是被團團圍住,又怎麼需要別人來救?蓯蓉心中想道。
決明自是不知子苓之言並非盡實,猶對剛才蒼術的無禮存了芥蒂,嘟囔道:“這也不證明什麼,說不定全是他一手策劃的好戲。”
殊不知決明的隨口一語,卻道破了真相,隻是那主導了一場戲的並非蒼術,而是見愁而已。子苓搖頭道:“他不會的。”
她知道他不會害她,尚記得那個時候山洞中的時光,孤男寡女他始終不曾對她失禮,那個時候她久久未歸他翹首的擔心也看見她時一閃而過的喜悅,再次在鬧市相遇時他木訥而倉皇的模樣盡數落進了她的眼。
“小姐誒……現在世道混亂人心難測……”決明皺眉道,似乎很苦惱子苓的話,眼中滿是擔憂。
子苓也不再反駁,仍是淡淡微笑。蓯蓉看看決明又看看子苓,目光閃爍。
和子苓分開也不過幾天,小姐居然遇到了這麼多人。而且既然是能讓小姐遇險的情況必定是十分危急,不管怎麼說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為了小姐以身犯險,總歸是不可思議。若說是故人,她和小姐一直在一起卻不曾聽說。若說是那男人一手策劃了一場英雄救美的劇情,隻怕有什麼企圖。要是隻是貪圖美色還好,要是意圖對木家不利,又該如何?
她在心裏默默禱祝,老天保佑,她的小姐受的苦難已經足夠,千萬不要再生事端。
就在這時門扉上叩擊聲傳來,快三下慢三下,又是快三下,恰是見愁昨晚交代的暗號。
子苓“噯”地輕應了一聲,決明開了門。隻見兩個穿著素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兩人單膝跪地,齊道:“恭請子苓姑娘上車。”那兩人所穿服飾款式如見愁一般,隻是粗布料子,做小廝打扮。子苓見狀連忙上前去請那二人起身,兩人隻是後退一步,自己站了起來,分立在門兩側,垂手等子苓出門。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車身上罩了黑色綢布,窗也藏得嚴實,然而湊近去看,可看見綢布上凹凸的紋理花紋,更增繁複華貴之氣。綢子下隱約透著上好的木料漆上的色澤,露出的輪軸也精致絕倫。兩匹駿馬同體黑色,毛色鮮亮,雙眼炯炯有神。
與其說這是在低調避人耳目,還不如說這更吸引他人目光。子苓無奈地想,同時開始懷疑起見愁的身份。
昨夜追她那夥人,有組織亦有預謀,顯是大有來頭。而見愁撲朔迷離的身份也令她浮想連翩,如此的馬車,如此彬彬有禮的下屬,見愁他的身份也絕非一般。想起昨日見愁給她的保證,原來並非大話。再次見到見愁時,定要問他真實身份,她暗自想道。
如他生而高貴,隻怕她子苓,高攀不起。
想到此處她有些惘然,一種稀薄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侵占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