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白衣夜奔度陳倉(上)
拾伍 白衣夜奔度陳倉(上)
夜漸深,星火的燈光三三兩兩地陸續亮起,偌大的宅邸中寂靜無比,偶爾聽聞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和匆忙的開關門戶的聲音,都是極短極快,卻似人心惶惶。
白衣曳地,輕且慢的步子,一向淡定的玉麵上此時帶了焦急神色。白芨在牆壁後窺了一番,見無人巡查,便放輕腳步隻身向地牢而去。方才她眼疾手快擒了數人,打昏後試圖攝取他們的記憶以獲取地牢的位置,然而卻發現鷹不泊安排下的端茶送水的小廝都不知白蘇關押所在,無奈中隻好涉險擒了守衛模樣的下人,這才知道地牢所在,然而白蘇是否被關押在那裏她也是不知。
心想著碰碰運氣也是好的,既然鷹不泊有求於她,應該不會太過為難她。今日之筵席上那個被擒走的女子,柳眉杏目麵容楚楚,豔若桃李的榮光讓她不由駐目,然而從那女子身上散發出的微弱的令她屏息的氣息更是令她心驚。她自詡感知敏銳,也絕對不會看走眼。鷹不泊所邀嘉賓,絕不會錯,是一條如假包換的龍。
而且,是過於強烈的氣息,無法掩藏的家族血統的馨香。
異宗嗎?不知又是否看出了她是螭龍宗的呢?
剛剛知道那女子是龍,她險些以為鷹不泊會翻臉不認人,因為她沒有利用價值而就地解決掉她和白蘇。對於那女子被那個黑衣男子捉走一事,她到底是慶幸著的。
至少這樣還給她和白蘇,留下了一線生機。她實在是拿不準鷹不泊的用意,落葵是蛟龍,雖然能力不濟,但畢竟是龍,為何鷹不泊還要處心積慮,甚至不惜犯險把白蘇帶來以要挾她?縱使落葵的能力低微,白蘇的潛力卻是不可估量的,卻為何同樣是螭龍,鷹不泊卻寧願單單要她?
細心揣摩一番,卻仍是不解,隻怕這些問題也隻有親自去問鷹不泊才能得到答案了。她按照所得路線,轉過幾個廊道圍牆,隻見一扇緊鎖的大門,門口立著五個紋絲不動的守衛,看起來戒備森嚴的模樣。她手指微動,捏了一個訣,鷹不泊沒有限製她的活動,看來是有恃無恐,如今她身在虎穴,唯有步步為營才有一線希望。
看門口五人神情戒備,顯是經過嚴格訓練選出的侍衛,她緊咬銀牙,一頓足衝了出去。
那些人顯然是訓練有素,見白影襲來,當即抽出腰間兵刃攔在門前,看來他們的模樣意不在傷人,隻是想要阻她道路。她手下也毫不容情,閃身躲過五把銀刀,一個翻身氣力疾吐,指向諸人風池要穴。她出手快如閃電,手上又捏著術法,甫一觸及五人脖頸,那五人便腿上一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見五人倒地,白芨也毫不猶豫地一掌震開大門,她知道進入此門便免不了一場惡鬥,也不顧會引來更多人,隻盼鷹不泊念著她尚有利用餘地手下留情。
然而門中景象卻讓她目瞪口呆,一向矜持淡定的她,也被眼前的人的突然出現驚住。
吊眼角的男子坐在院當中,麵帶微笑地望著她,骨節分明的大手執著茶杯,不緊不慢地飲茶。
便是如此無害的姿態,卻讓她顫抖地望見了殺意。
“就這麼想見白公子嗎?”鷹不泊皮笑肉不笑道,灼灼目光把白芨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他可不在這裏哦。”
“他……他在哪?”意圖完全被看穿的白芨有氣無力地頹然問道,明明知道這惡棍絕不會告訴她弟弟的下落,此時卻也無話可說。
鷹不泊看出她的失望尷尬,似是很滿足地哂笑一下道:“何必那麼著急呢?道長請坐,請坐。”
說著請坐,尾音卻浸透了威脅的惡毒。白芨默默帶上門,硬著頭皮坐在他對麵。隔著一方小小石桌望著鷹不泊銳利陰冷的目光,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怎樣才能生成契約?”鷹不泊見她不語,便單刀直入地問著,順手取過一隻白瓷杯為白芨滿上一杯茶,神情動作毫無恭敬。白芨嘴角抽動了一下,仍舊沉默,也未接他推過來的茶。
鷹不泊的眼中染上了玩虐獵物的暴戾色彩,冷笑道:“白公子……”
“血……”白芨打斷鷹不泊的話,閉眼答道,嗓音如月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