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 帝王真心豈枉然(中)(1 / 3)

貳拾 帝王真心豈枉然(中)

貳拾 帝王真心豈枉然(中)

沒有月光的冷夜,黑得令人心神不寧。玄參在周圍侍衛的環繞下,警惕地在這深宮之中摸索道路。想到見愁的人不知埋伏在何處等著發難,他不免放輕了腳步,想到心愛的女子此時不知道是吉是凶,更是心慌不已。他找了她那麼久,換來的不過是她茫然的眼神和淡淡的詢問,比過去她曾給過的所有冰冷更傷他的心,然而比起傷更多的是痛。短暫的幾個眼神交彙,他不知她受過怎樣的苦楚,又是如何會淪落到異國他鄉,想起見愁不知是用了何等奸詐的手段讓她癡心相待,半是妒半是心疼。

他無法救她於水火之中,到底是他無用。

然而他是一國之太子,誠如方才商陸所說,他不能在這裏損傷半毫,即使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上人被追殺,也不能親手保護她。他從來都恨自己的身份,然而卻無法擺脫。

盡管不喜歡作為太子,他卻已經是太子,因此他必須承受太子需要承擔的責任。盡管並非自己所願,他依然不得不在這條路上與她的良人這一身份漸行漸遠。

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黑夜之中,明明看不清楚身後有什麼卻一再回首,企圖在黑暗中尋找什麼一般急切和期盼和最終化為徒勞的失望,玄參的心緒終是起伏難平。攙著玄參的辛夷也感覺到了他的顫抖,情不自禁地把自己貼近了些,明明告訴過自己不要抱任何的念想,明明告訴過自己太子殿下所給的溫柔不過是賞賜和奢望,為什麼還要如此神傷?為何看到太子殿下絕望的神情,聽到他痛苦到幾乎窒息的呼喚的時候,心也跟著不由自主地痛著?

哪怕知道自己在他眼中不及那太子妃的萬一,卻還是有……不甘?

想到這裏她苦笑著,乞憐的目光望向明明看不清的他回首的身影。

辛夷啊辛夷,你有什麼資格不甘心?

明明看不清,卻清楚地知道他在回頭拚命尋找著他心愛的人;明明看不清,自己卻還是執拗地盯著他應該在的方向。都是太過專情的人,都陷得太深,因而一再與幸福擦肩而過,甚至是背道而馳。

而在子苓這邊則是心亂如麻,一麵對見愁割舍不下,一麵又不得不去尋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又憂心著自己見到見愁麵臨兩難的處境而掙紮,一向淡然的眸子蒙了塵一般憂鬱。手被蒼術握著,腳下也不曾停,而道路卻在腦中模糊了去,神思已經遊離到那個黑衣黑發、明眸善睞的男子身上。

他和幽蘭的人衝突是誰勝誰負?他有沒有受傷?他有沒有為她擔心?又有沒有派人來找她?

可她要怎麼辦?如今她已無法坦然自若地麵對他了不是嗎?

但願花好月圓夜,卻聞身已為人婦。

腦中正混沌地盤旋著諸多念頭,前麵的蒼術卻忽然住了腳步,嚇得她一驚,幸而她及時顧及到身處險境,沒有發出聲響。蒼術默然把她扯到身後,警覺地望向燈火通明的牆邊,子苓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一群著裝風格不一的人把內院團團圍住,看那些人的樣貌倒似綠林豪俠,不由有了一絲微微的愕然。回頭望向蒼術,看見他眼中亦是閃過短暫疑惑,子苓不由心生警惕。

既然不是蒼術這邊的人,那便不是幽蘭的手下,若是洛國或玄國的兵士當著統一服裝,而這些人的打扮倒很像剛才欲以蓯蓉為人質意圖猥褻她的那些人,子苓心頭猛地一跳。對上蒼術的眼神時知道他亦想到此節,他冰寒的眼中微微帶了她看不懂的慍怒轉向那些人。

“怎麼辦?”她唇形翕動,不發聲響地問他。

蒼術沉默半晌,又抬眼望了望那些嚴陣以待的人,眼光漸漸沉下去變得冷冽。

看這些人的模樣似乎是對裏麵的人勢在必得,思慮周密連包圍圈都已準備好隻等獵物撲進天羅地網,那麼想要突進就隻好——殺!

想要救裏麵的人,也隻能勉力用強打出缺口吧。這樣想著,冷漠的殺氣從他周身溢出,子苓的手也被他握得更緊。

感受到蒼術身上的變化,子苓不禁瑟縮了一下。

他要殺人。

腦海中準確無誤地傳達出這個信息,幾乎就在他身上的冷意爆發出來的同一時間閃電一般出現在她心中,幾乎是令她詫異的速度,就仿佛他所想如此單純如此清晰地在她靈魂中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