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貳 紅袖翩翩舞霓裳(下)
貳拾貳 紅袖翩翩舞霓裳(下)
木藍蜷在幽蘭的懷裏哭得泣不成聲,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如此失態。分明是這個男人把木蓮的事情告訴眼前這個冷麵的男子,然後這個冷麵的男子就動手打了她。她應該怪幽蘭,然而卻抓住他的衣襟哭個不停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稻草。
蒼術抿唇,眼中的怒火漸漸然熄滅,隻剩下一片沉痛的茫然。
並不因為木藍臉上的腫脹而心疼,隻是想到和這張臉有那麼些相似的一張自己思念終日的臉龐的主人,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全是因為自己的家人,為了她而心疼。
她千辛萬苦想要找到的家人啊,原來便是把她推入火坑的罪魁禍首!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的隻是,如果她知道這件事該是如何的傷心。
一想到讓她傷心的可能,他的心便隱隱作痛。
蹲在地上的幽蘭抬起頭來,眉頭微皺,眼中帶著些責怪:“蒼術,你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她也是女孩子啊,和子苓一樣的女孩子。”
聽到子苓的名字,蒼術和幽蘭懷裏抽泣的木藍都是一顫。木藍抽抽噎噎地抬起頭來,委屈地看著幽蘭道:“你……你這個混蛋!”
明顯地帶著哭音,人也窩在他的懷裏不起身來,倒不像是真的動了氣,隻是小女孩兒的撒嬌一般。
木藍的心裏是百般委屈,心想自己背井離鄉來到了這麼個鬼地方,雖然鷹不泊的人對她算不得提供錦衣玉食的好,但最起碼禮數還是周到的。跟著幽蘭走了這麼久,總是一個人的時候多,好不容易和幽蘭聚上一聚,還沒好好敘說這兩日來的苦悶,便被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粗魯男人揍了一拳,教她怎能不驚怒委屈交加,涕淚橫流。然而比起委屈,更多的是恐慌。幽蘭說著這是木蓮還給她的的時候,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發著抖。
那是她做過的最壞心的事情,她總是覺得老天爺都不會容她的。
幸好當年沒有對木蓮下殺手,不然這報應可不隻是三拳兩腳,說不定就是三長兩短了。
心裏知道這是報應總是會來的,是以並無怨,哭隻是因為太痛,以及太委屈,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她不敢去想象的,對幽蘭所給的心疼的渴望。
果不其然,幽蘭抱著她時的溫柔,是她所期望的。她本認為如果她受了委屈他便會如此心疼地抱著她,雖然話語裏不帶明顯顯露的感情,卻帶著不言自明的深藏溫柔。
幽蘭果然是個很好的人,和他表麵上看起來一點也不一樣。她望著在她的責備下默然地低頭的男子,心中這樣想著。雖然沒有太大的怨氣,她仍是撅著嘴道:“他是誰?憑什麼打我?這就是你們這裏的待客之道?”
被幽蘭抱著隻感覺妥帖和安心,一時之間她也不想任何男女大防,見幽蘭明顯是在護著她,底氣也壯了些,出口的話便成了往昔的她那般盛氣淩人。隻是這番話說得猶帶哽咽,氣勢上弱了不少。
“他是……一個下囚罷了。”幽蘭眼珠微轉,答道,“藍丫頭就是想要他的命……也是可以的哦。”
蒼術冰冷的表情沒有改變半分,他站在幽蘭身邊俯視著兩人,眼神中也沒有任何波動,隱隱令人生畏。木藍隻覺得被這男人看得發毛,便往幽蘭懷裏縮了一縮,情不自禁地止了淚,道:“我、我是問……他是怎麼認識……木蓮的?他是木蓮的什麼人?”
她本想嗬斥為何一個下人都可以如此給她臉色看,卻被那男人的眼神嚇得噤聲,幽蘭不禁莞爾。
幽蘭饒有興味地看戲一般看向沉默的蒼術,示意他回答,然而良久也沒見這冰山一樣的男人開口。待到沉默持續到幽蘭幾乎以為他不會開口了,卻聽得他緩緩道:“……我是子苓的朋友。”
帶著點猶豫和黯啞,他的聲線不知為何摻雜了愁緒。
“並不隻是朋友吧。”幽蘭狡黠地眨一眨眼,“我沒有想到堂堂殺手之王墨竹也會有這樣坦誠的時候……但是能不能更坦誠一點呢?”
“……門外有人。”蒼術對進一步的追問置若罔聞,眼神也從地上糾纏的兩人身上抽離,冷然望向窗外。至於地上窩在幽蘭懷中的女子眼中閃過的詫異萬分的眼神,和幽蘭臉上濃重的笑意,他便一並忽視了。
“……哼。”一聲女子的輕哼,帶著幾分嬌俏,“沒想到我的潛行到底還是露了痕跡,真不愧是,曾經的墨竹啊。”
聽見這個聲音,幽蘭不由怔了一怔,幾乎想要把懷裏的女子推開,難以置信道:“梅兒?”
“別叫我梅兒!你這個王八蛋!”門外忽然爆發出帶著哭聲的話音,十幾枚緋色的小箭閃著詭異的寒光射向室內,氣勢洶洶仿佛想要把屋裏的所有人格斃一般。
幽蘭已是大吃一驚,他自詡自己潛行能力高超,卻不想白梅伏在門外他全然不曾聽見,卻被蒼術發覺。心想自己和木藍那些親熱情狀已經多半被白梅看去,也難為她沉得住氣在外麵不聲不響。
眼見那緋色小箭來得凶猛,他知道此時若是扔下木藍也隻是讓她枉送了性命,想著既已被白梅看見,此刻也不在乎多抱木藍一會兒。隻是白梅現在暴跳如雷的模樣,教他也無法心平氣和地和她解釋。
當即把木藍護在懷裏,彈身而起,穩穩落在一個有掩體的角落。眼見蒼術抽出腰間短刀,幹淨利落地把小箭盡數打飛,他不由讚了一句:“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