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叁 了卻恩怨意拂袖(下)(1 / 3)

貳拾叁 了卻恩怨意拂袖(下)

貳拾叁 了卻恩怨意拂袖(下)

淅淅瀝瀝的冬雨,卻是連綿不絕。

子苓從長達半月有餘的昏睡中醒過來時,已經身在玄國的皇宮中了,窗外的雨聲風聲一如她睡去之前,若不是她安穩地躺著,她甚至會以為自己隻是在車上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看見身邊陌生的宮女帶著些感激涕零的神色,一問才知道,玄參吩咐下來如果她一個月不醒過來這裏所有的人包括太醫都要掉腦袋,聽說那個男人,自己的夫君如此關心自己,她情不自禁地有些怔忡。

來服侍她起居的宮女都生得極乖巧伶俐,仿佛不消她動一根手指頭就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的,然而揮之不去的陌生感還是讓她感覺到疏離。

她想蓯蓉。

那個像她的姐姐一樣的,溫柔的會關心她的姑娘。

可是蓯蓉現在在哪裏呢?在洛國的皇宮中嗎?她曾經說不要離開自己,那麼她會從洛國離開來找她嗎?見愁呢?見愁會和她一起來嗎?

想到見愁,秀美的眼中不由黯然。

聽說她醒過來,木筆第一個前來探望。她本想出去透透氣,卻被宮女攔下,得知玄參太子表示她不得隨便下地走動,她確乎是哭笑不得。

確實睡得這樣久不是很正常,但是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除了昏迷之前那多到仿佛要把她的頭脹裂的記憶湧入和腦仁傳來的刺痛,她的身體並無大礙。至於昏迷之前她看到了些什麼,奇怪的是,她竟然想不起來清晰的模樣,隻是模糊地一些片段。

人影是模糊的,詞語也隻是零星的片段,更主要的是一回憶起過去的事情頭就會痛得仿佛要裂開。

然而眼前的人不一樣。

“爹……”她怯怯地喚了一聲,帶著陌生。

她是個不孝的女兒,她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忘記了。她縮在角落裏望著帶著點威嚴的父親,眉頭深鎖的男人看見她似乎眼中帶了無盡的憐愛,顫抖而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她的頭,臉上勉強帶了些笑容。

“我聽太子說了,你好像是失憶了,”木筆歎道,注視著有些憔悴的她,不由又是一陣心疼,“我是爹爹,你還記得嗎?”

她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咬唇道:“……對不起,爹。”

“不必道歉……是爹對不起你。”木筆看她看得很是認真,目光仿佛深到她的骨子裏。她看見這樣的目光心上不由自主地一顫,這種刻骨銘心的眼神,她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蒼術一步步退開遠離她時凝望她的那種眼神,不也是如此深邃到仿佛可以一眼窺見內心的傷痛的嗎?

無論是蒼術還是見愁,恐怕今生都無法再見麵了吧。

她已經不是自由的人了,她是玄國太子妃,不可能和任何一個除了自己的丈夫以外的男人有牽扯。

心念微動,她有些茫然地問:“爹爹何出此言?”

“……聽太子說你失憶之後的名字叫子苓,而且似乎不願意叫回木蓮,那爹叫你苓兒吧。”木筆答非所問。

子苓聽聞木筆此言,望向他的眼神裏不禁呆了。

“苓兒,你可還記得……可還記得蒼龍宗?”木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蒼龍宗?她忽然想起那個時候見愁的義父也是這樣問她的。

——你可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亂世出蒼龍,仁者得天下?

“苓兒不知……但是在洛國聽到過……也有人這樣問苓兒類似的問題。”她斟酌了一下,沉吟道。

木筆聽她如此說,眼神中忽然帶了警惕,追問道:“那人是誰?”

“……是見愁將軍的義父。”提到見愁的名字,她情不自禁哀傷起來。而木筆卻好像沒有注意到她神情上的變化,忽然牢牢地抓住她的肩膀,仿佛怕失去她一樣。她疑惑地望著驚慌失措的父親,問道:“怎麼了?”

“你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木筆急道,好像要確認什麼一樣。

“……苓兒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還記得什麼呢?”

風輕雲淡的表情,淡漠的言語,仿佛什麼都不在意一般。

木筆因她的話鬆了一口氣,卻因她眼中的一點哀傷而心疼。他歎道:“幸好你都忘記了……有些事還不是時候,我們要承受的太多了。”

說出這種話,帶著無盡的蒼涼。她端詳著父親的容貌,心裏莫名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