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捌 山河破碎有誰憐(下)
叁拾捌 山河破碎有誰憐(下)
微笑著看著玄參吃完盤中的點心,聽著玄參連連稱讚著,九節茶似乎很滿意一般歎了一口氣,一雙美目中流轉著異樣的喜悅。
辛夷察覺到九節茶的非同尋常,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卻並未說些什麼。
九節茶看著辛夷,似笑非笑道:“皇帝哥哥,點心裏確實沒有毒。”
玄參聽見她這樣一句話不覺一愣,九節茶臉上的笑容分明是皮笑肉不笑的,眼中也是殊無情意一片冰冷,這一句話讓玄參僵在當場,忽而感覺身上絲絲涼意透了出來。
“什麼意思?”玄參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沒有毒,那麼有什麼?”
“裏麵下了蠱哦,皇帝哥哥。”九節茶笑起來,美豔如罌粟。
她從跪坐到站起身來,輕輕負了一下衣擺,一臉滿足地看著玄參和辛夷目瞪口呆的表情。
玄參和辛夷二人都是陡然變色,玄參強自鎮定道:“阿九,莫要開這種玩笑,朕不覺得好笑。”
阿九眼中閃著詭譎的邪氣,從胸口掏出一把小竹笛放在唇邊,那小笛原來一直係在她的脖子上,她本是西域少女,帶著一些玄國不常見的飾物也是正常。她笑著說:“是不是開玩笑,試一試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她的一抹朱唇便湊到了那竹笛上,那聲音並不大,在玄參和辛夷聽來卻是分外淒厲刺耳,兩個人在笛聲中均感到腹部一陣絞痛,雙雙跌在地上,滿臉痛苦。
九節茶冰冷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看著在地上掙紮的毫無皇帝和貴妃風範的兩個人,左手執笛右手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玄參強忍著腹中傳來的陣陣絞痛,看著九節茶一點點逼近,心中不由後悔不迭,然而此時他已經痛得幾乎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感受著殺氣的逼近。他連開口都變得很是艱難,出口的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你……你怎麼可以……朕對你……你原來……一直在騙朕……”
“快死了的人了,還那麼多話做什麼?”九節茶冷漠地俯瞰著玄參大汗淋漓的,無情地說著,“事到如今,你也知道我們所謂南山六子並非善類,自然你也該知道,現在的你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玄參的目光帶著無盡的怨恨,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慘死的情景,一切都是因為輕信了人,現在的他也是輕信了人,所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木……木卿家……”他努力想要發出最後的呼救,聲音卻化作了一片輕不可聞的呻吟。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夠信任的,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隻有這個國丈,就隻有自己的父親最好的朋友,他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救自己。
“期待那個老頭來救你嗎?”九節茶嗤笑了一聲,手中匕首揚起,“不可能了,今天晚上,洛國的軍隊就要打進來,現在他應該正在手忙腳亂地麵對洛國的兵士呢。”
玄參的心驟然收縮,莫大的恐懼在他心中蔓延,讓他通體冰涼。
是他的錯。
父皇的死就是他的錯,他誤信了空青,所以父皇死掉了,現在他也危在旦夕,也是因為他誤信了九節茶。
玄參啊玄參,你怎麼能夠這麼愚蠢,即使是喪父之痛都不能讓你學到更多的教訓,居然可以栽在同樣的手段上兩次,你到底是有多蠢……
還沒有等這懊悔消失,九節茶的笛聲再次響起,他又感到肚子裏火燒火燎的一陣疼痛,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死了,恍惚間感覺到一陣劍風向他襲來,隻覺一片空茫恐怕死亡是自己唯一的解脫。
就在這時,鮮血濺了滿臉。
溫熱的,帶著腥氣的血液……
滿眼盛開的血色燦爛如接天紅蓮,一滴燭淚緩緩滑落,他甚至聽見它撞擊燭台的聲音。
時間似乎停止流轉,一切好像都靜止了。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笛聲也停了下來,他方才因為疼痛流了一身的冷汗,此時看見眼前場景又是汗下涔涔。
不知道辛夷哪裏來的力氣,就在他生死攸關的一瞬間撲向了九節茶,死死地抓著九節茶手中的匕首,而那匕首,刺穿了她單薄的身體。
玄參臉上的血,是她的。
辛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下子會有如此的勇氣和魄力,她也痛得不能動彈,隻是看著玄參有危險,心中一急便撲了上去。
那個時候她確實想著,能夠換玄參活下去是最好不過了。
即使是她死掉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