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句話說得沒有底氣,因為是否真的明白,他自己也不清楚。
“希望如此。”冷笑,終止對話。
緘默中,兩人的目光直直盯著屏幕,夜昊掙紮了很久,像野獸那樣嘶吼,發狂的舉動停止後,他慢慢爬起來,機械地向前走,直到提爾病房前。他駐足門前大約七八分鍾,不知在想什麼,良久才輕輕敲了敲房門,而後推門而入。畫麵切到病房中,能看到滿身是血的他站在病床前喃喃自語,動作、神色包括身體膚色外貌都很正常,沒有變異的典型特征。
田毅抱著胳膊,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怎麼可能,難道他沒變異,而是成功進化?那為什麼會停止呼吸呢,我不明白!”
“誰知道,也許是上天送給我們的神秘禮物,失敗了這麼多次的補償。”希德雙眼發光,好像挖到什麼寶藏似的,貪婪地盯著兒子:“用催眠氣體,別讓他和清醒的提爾正麵接觸,還有,把完整數據送上來,要快。”
在所長的吩咐下,田毅不情願地離開現場去處理事務,安排好一切,他前往地底深處,藏在絕密位置的房間。
重重障礙打開,最後映入眼簾的是被粉紅色裝飾的房間以及各種各樣的毛絨玩具,寬大柔軟的床上臥著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微卷的長發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剪過,柔柔順順鋪了一床,有種奇異的美感。那孩子也確實有張配得上美麗頭發的漂亮臉蛋,可惜的是尚未脫去稚氣,小小的臉頰有點嬰兒肥,比起美更偏向於可愛。此時此刻他嘴巴塞得鼓鼓的,正在像小金花鼠那樣吃東西,食物的碎屑撒得到處都是。
聽見有人進來,小家夥先是謹慎地探頭,確認來者後歡快地跑向那個人,開始撒嬌。
麵對向日葵一樣對自己綻放笑容的小可愛,田毅繃緊許久的臉部神經終於在此刻得到舒緩,他露出寵溺的眼神,把奔向他的小東西抱到床上,仔細梳理長到不可思議的頭發,然後溫柔親吻懷中寶物的額頭和臉頰,用幾乎悲痛得快要死去的聲音哀求:“就這樣一直呆在我身邊,不要長大,不要成為那個人的力量,不要進化成蜂後……”
“媽。”鏡頭轉向病房,夜昊坐在提爾身邊,感覺自己無比需要這個人的安慰和擁抱,需要他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該怎麼辦。
他從醒來後腦袋不太清醒,隻覺得很腹中饑餓難忍,似乎吃了很多東西,多到胃都要撐破了還是填不滿無休止的需求。他不停地往嘴裏塞著肉塊,感受溫暖的血液滋潤幹渴的身軀,享受那股帶著血腥味的美味,然後被一股誘人的甜香吸引。那是種能鎮定混亂神經的氣味,溫暖而令人安心,他被本能引導,順著氣息而來,最後找到躺在病床上熟睡的提爾。
“媽媽!”他又叫了一聲,覺得自己不那麼餓了,強烈的耳鳴跟不適感也減輕了些,隻是還想不起發生了什麼,混混沌沌的,全身像被水泥塗滿,呼吸不暢。
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死了一次,又活了……
“媽,我好累,能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抱住我。”夜昊忽然擠上床,把頭擱在母親懷裏,不過以現在的塊頭,這個動作做起來有點滑稽,但他依然執著地縮小身體,把自己塞進提爾的懷抱。隻有在這裏才能安心,除了這個人,還有誰可以包容自己?